!”
老大的婆娘鼕鼕拿了煙鍋出來勸,“老三還小嘛,你看你把他打成啥樣了。這老三也是,咋就這麼犟嘛,給你哥下個話就對了嘛。來來,抽鍋煙消消氣。”
老三成禮把臉扭到一邊,癟著嘴,眼淚鼻泣都掛了滿臉。老大接過菸袋,蹲在青石料上扭著頭髮狠地抽菸。成禮不領大嫂的情,他覺得是大哥想讓他給幹小工,錢跟糧食都他們收。他們吃乾的,讓我老三賣力氣,打下手,喝稀的?老三還有個原因,他瞧不起大哥的手藝,粗,笨,跟爹差遠了。
就在老大和老三僵著的時候,老二成義溜到街上,把曬太陽的娘給叫了回來。娘一拐進院,就看見被綁在椿數上,裸著上身的三兒子成禮。看到了身上的血楞子。就生了氣。
“哎呀……大佬倌你個狼娃子變得,你爹才去了幾天,你就把你兄弟打成這樣?你安的啥心吆……來來,你把娘也打死算了。”娘就悶起頭往成仁身上撞。
“娘,你這是幹啥嘛,我不是管教他嗎?”成仁扶著娘感覺很委屈。
“管教?你這是管教?我看你是在給他過命哩!”娘仰著頭望著成仁。
“我說娘嘢,你這說的是啥話。成仁是大佬倌,管教他兄弟是應該的。你也不看看你三兒野成啥了?還不都是你慣的?三天不捱打上房去揭瓦呢。就這樣用懶荊條捋了兩下,就說是要過命,你這是在給你大兒塌茬(架禍)麼……”老大媳婦鼕鼕不願意了,垮起個臉,頂了娘幾句。
“老大呀,我看你該管教的不是你兄弟,你看看,這媳婦才過門幾天,倒是教訓起娘來了。啥家教麼?”娘哆嗦著,指著成仁。
老大就火了,轉過身,衝鼕鼕喊著,“滾,你個死婆娘,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鼕鼕發了氣,解下腰上的圍裙,重重地摔在石磨上,氣沖沖地回屋了,把門摔得咣得一聲。老大就衝屋裡罵:“你給誰摔臉呢?造反了你?欠收拾,皮癢癢了你?”
鼕鼕就在屋地大聲地喊:“成仁,回來。管他做啥嘛,愛幹啥由他去,當棒客也好,殺人放火也好,都由他去嘛,你能管個啥?懂事的知道你當哥的是為他好,不懂事的當你當哥的欺負兄弟麼。”
成仁沒說話,蹲在石料上生悶氣。一直在娘旁邊不發話的老二成義,到椿樹下,悄悄地給老三鬆了綁。把石磨上的褂子拿來給成禮穿上。
老三成禮吸著鼻子走到娘和大哥前:“娘,別怪大哥,他是為我好,我曉得。可是,這柳河溝裡要這麼多石匠做啥嗎?爹打的石磨,一幅石磨幾十年都用不爛。這些年修房造屋的又少,修塔建廟就更沒有了,連給死人立碑的都少。還有個啥活嗎?一下子出來三個石匠,養得活誰呀?我是尋思著學點別的。”
老三成禮的一番話,讓老大和娘都很吃驚,老大張了張嘴:“那……那還有啥生意麼?”說完又低下頭,悶著抽菸了。娘笑了,把成禮拉到懷裡,摸著頭說:“不愧娘起早貪黑地供娃唸了兩年私孰。腦瓜子還是靈性麼,三娃子說得對,說得對,兄弟夥擠一個盆裡搶食吃?沒出息。”說完,拉著老二老三回了屋。
老三何成禮,就是那天提了禮行跟娘進南山去拜的朱家爹,學木匠。
山 棒 客 (5)
朱家爹儘管一直搓著手說:“我有個啥手藝嗎?粗得很,莫把娃誤了,莫把娃誤了。”何成禮還是執意跪下,在堂屋裡給朱家爹磕了三個頭,敬了茶,拜了師。朱家爹憨笑著,很高興。他喜歡這個瘦不拉嘰,但靈光的小傢伙。
朱家爹高興,讓婆娘去抓了公雞來宰了吃。乾孃便在院壩裡把雞趕得亂飛,飄落一地雞毛。成禮他娘便攔住了:“自家人客氣啥嘛,破費啥嘛,不了不了,見外了吧。”成禮娘執意不讓殺,朱家乾孃也拗不過,就炒了雞蛋,炒了點椿芽醃菜,煮了紅苕乾飯。吃飯的時候,把上面薄薄的一層大米盛給了成禮和他娘。娘不願意,執意要吃紅苕,被幹娘按住不得動彈,只好數著米粒一樣。成禮沒那麼講究,實沉沉的一大碗飯,他狼吞一樣地嚥進了肚子。娘一邊說慢點吃,一邊把自己碗裡的飯,撥了半碗給成禮。又把成禮掉在桌上的米顆子撿進碗裡,趕走進來琢米顆的一群雞。
朱家爹擒著煙鍋笑了:“能吃才能長嘛,是棵好苗苗。過幾年就是大光光的一個小夥子。”
看著狼吞虎嚥的何老三,娘和乾孃又嘮叨起了死去的爹。撩起衣襟擦眼角。嘮叨著:“這人啊,說去就去了。人死燈滅啊。他一撒手,啥都不管了,不操心了。可把我們娘們害苦了啊。成義過兩年又該娶媳婦了,這拿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