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伺,讓他有些大爺的感覺。
成禮被娘指使去打探一件事,那兩塊銀元的事。多出來的兩塊銀元,壓得何成禮娘心裡沉甸甸得,成天琢磨著,嘮叨著。總覺得蹊蹺。
齊瞎子的草房在街西頭,靠近柳河。是一間低矮的棚子。旁邊是幾畦菜地。棚子潮溼陰暗。成禮找過來的時候,齊瞎子在旁邊的菜地裡澆尿。
齊瞎子不瞎,只是個爛眼,成年戴個黑黑的墨鏡。齊瞎子看見成禮過來了,並不搭理,仍然忙自己的事。
“齊叔,我娘讓我來打聽個事情。”成禮站在小榆樹的陰涼底下,對地裡的齊瞎子說。
“恩,啥事?”齊瞎子頭都沒抬。
“就兩塊銀元的事。我娶媳婦那天多出來兩個大洋。”成禮蹲下,潮溼的地頭,很多螞蟻,還有一條紅蚯蚓在慢慢地爬。
“好事啊。多出兩個大洋來,財喜啊!那能買多少大米啊。”齊瞎子還是沒抬頭。
“啥好事嘛,總得有個來頭吧,不會從天上落下來的吧。”
“就當是從天上落下來的嘛,不是偷的不是槍的。怕啥嘛。”
“那要不得,花得心裡不安心麼。我娘為這事總睡不塌實。”成禮撓撓頭。
“那你找我又啥法子嘛,我又不曉得,我還希望落兩個大洋把我頭打個包呢。”齊瞎子依然不理不睬地。
“那……那我娘說她看見你進了裡屋的。”成禮有些急了,站了起來。
“我是進過裡屋去找過剪刀使了一下。但我不是顛子,給你們放兩個大洋呀,要是你們說是我放的,就把大洋拿來,給我買酒喝。”
成禮沒了脾氣,折了一截榆樹枝拿在手裡,狠狠地揪掉樹葉。嘟囔著:“撞見鬼了,難道從老鼠洞裡冒出來的?”
齊瞎子放下了手裡的活,到了屋前頭,扯過一把快垮的竹椅,坐上去。摸出屁股後面的煙鍋子。悠然地點上。
“三娃子,別想那麼多。叫你娘放心地話,就當是你爹你乾爹積的德,老天爺賞的。”
“說得輕巧,來路不明,花起來心裡堵得慌。”
“錘子,你不花拿來給我瞎子花!我不信我買了米能把我撐死,灌了酒能把我鬧(毒)死。”
齊瞎子不搭理他,獨自哼了起來:
“左伯桃、羊角哀把仁義講,後有桃園劉、關、張,瓦崗寨三十六員將,三十三人投了唐,單雄信上了朋友當,實可憐斬首在洛陽,秦叔寶哭得淚長淌,哭回江湖半把香,梁山一百單八將……”
成禮在齊瞎子處沒打聽到任何情況,悻悻地離開。卻意外地從朱家爹的大兒子口中得到一個驚人的訊息。
。 想看書來
山 棒 客 (16)
十六、
朱家大哥是到柳河鎮趕場的。順便到何家灣來坐坐。成禮娘很高興,喊成禮媳婦何餘氏填火燒點喝的。朱家大哥推辭不過,就打了一木盆涼水,在院子裡蹲著,用手捧著水,很響地洗了臉,用溼帕子把光光的頭擦了一遍。坐在堂屋的陰涼處,大口大口地抽著煙。
成禮娘就有一句沒一句地同他拉家常。
“你孃的身子骨還好嗎?”
“恩,好呢。”
“好些日子沒見了,喊她沒事下來耍幾天嘛。”
“恩,好呢。娘說天氣太大了,等出了伏天,她也要下來趕場。”
何餘氏燒好了甜酒,端了上來。上面飄著黃黃的蛋花。
“客氣了,客氣了嘛,哎呀,又不是外人,給我打啥雞蛋嘛。還要留著換鹽巴嘛。”朱家大哥搓著像蒲扇一樣的大手,感覺不好意思。
“端上!到娘娘這來了,再怎麼還能少你一碗喝的?”成禮娘裝著生氣的樣子,朱家大哥只好端了過來:“娘娘,你也喝口麼”
何老三的媳婦何餘氏便在院子裡忙著,把碎布片收拾歸整了,一片片整齊地擺成一整片,用糨糊刷在門板上,端到太陽下曬。這是糊被子,曬乾了按照鞋樣剪下來,納鞋底用。
娘便和朱家大哥在堂屋裡閒諞。
朱家大哥說他們有山神庇護,靈得很,只要你有啥困難就會化解。他娘都去山神廟還過幾次願了。一次是娘在冬月間不好了,喘得厲害,連床都起不了。娘找出個偏方,就差兩味草藥,到處都尋不到。哎,你說怪不怪,過了幾天,窗臺上就不知道啥時候放上了一把草藥,正是要的那種,你說怪不怪?還有,老四的么娃子在三月間生下來,大人沒的奶水,也沒有啥給娃吃嘛,娃瘦得跟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