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他將聲音放的更低了一些,幾不可聞的道:“聽聞瘋了一樣,隨身帶著刀,到處堵著郡馬拼命!後來老郡守親自帶了人綁了他回去。聽說老郡守都被他拿刀子劃傷了,但是這事兒不敢往上面報,給捂住了,你想啊,一個忤逆重罪下來,鄺氏還能世襲郡守一職嗎?那整個南郡豈不是要變了天?就這麼著,鄺大人每天都是醉生夢死的,過了足有一年,才重新理政。老郡守精力到底不濟,所以那一年,雲水的百姓,可沒少受到這件事兒的影響。”
商雪袖這才明白過來,這樣的事兒,一定被死死的按住了,連雲水以外都沒傳出去。
所以對比南郡其他城市,雲水城內的人,就像這位宮老闆,對這位“南郡明珠”鄺大人並沒有太多的崇拜和自豪之情。
宮老闆說起這段往事,語氣略帶些隱秘和不屑。深夜裡,仍然在桌子旁端坐的商雪袖回憶起他的話來,也能理解幾分,百姓自然希望在一位明理的郡守治下平平安安的過活。
在普通人眼裡看來,婚姻嫁娶,不過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過日子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呢?
享受著榮華富貴,還因為這個一病而亡,實在荒唐,死了不要緊,還差點引發了南郡的動盪,所以從宮老闆的描述裡能聽出來對明玉郡主的不喜,連帶著,雲水的百姓很可能也沒那麼喜歡“南郡明珠”。
但身為女子,商雪袖心中是頗為同情這位郡主的。
她忍不住展開了信紙,她不敢多過問軍情和政事,千言萬語,也只是匯成一句“你近來好不好”的問候。
她寫著南郡的風貌,寫著宋嬤嬤的照顧,展先生的打點,寫那一場《吳宮恨》的盛況,寫那無名氏送來的四扇畫屏,也坦然的寫著受到鄺明珠邀請的事。
提及明玉郡主,她下筆不免流露出了遺憾。
最後,她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滿心甜蜜。
“阿虞,我很慶幸,我能做自己的主,讓自己去喜歡你。”
她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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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商雪袖把信交到宋嬤嬤手上,還是略有些忐忑:“宋嬤嬤託展先生幫忙送走,但是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我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
宋嬤嬤臉上露出淡淡的喜色來,道:“噯。我這就去找展先生。”
今個兒上午商雪袖要把梁師父送走,老爺子一直沉著臉,但看著商雪袖忙前忙後的張羅,最後還是緩和了臉色,嘆了口氣道:“溫叟不好找,這麼大的南郡,哪怕知道他在雲水,若是不想出來,除非挨家挨戶的敲門,不然哪找得著?班子裡就我一個認識他……”
“梁師父,我知道你為了我好,無論從六爺的信上,還是聽您說的,溫叟一定是喜好戲的,那我就一直唱好了,把他給唱出來!”為了安梁師父的心,就算是心裡沒底,商雪袖也做出一副極有把握的樣子。
梁師父無奈的點點頭,又道:“我是非走不可了?”
“師父,您聽我的,先回六爺那裡。”商雪袖誠懇的道:“我南郡這邊兒唱完了,一定會回到霍都的。我出來了這麼久,跑了西郡和南郡,必須得向六爺交差呀!谷師父的本事您知道,而且莫大夫也是常在蕭園的,等您到時候調理的差不多了,我也就回去了,那會兒咱們再到處跑班唱戲,您說好不好?”
梁師父不由得笑道:“你這是哄小孩呢?罷了,你有事情多和五盞燈商量,如果他不好,回頭你告訴我,我罰他!”
商雪袖笑眯眯的道:“好。”
“那些個孩子們,別落下了。我不在,你就要更忙了,勤盯著一些,不能都靠著班裡的角兒們。”
商雪袖重重的點了頭。
“你自己也別荒廢了……”梁師父蒼老的、已經略有些渾濁的眼睛殷殷的看著商雪袖:“若是練功,之前要注意一下地面啊、桌面啊,有個疙瘩、有個坑什麼的,都容易出事兒。臺上也要注意,檢場的人要管的嚴,上次是誰的珠串掉在了臺上,要是一個沒注意,出醜不要緊,擰到傷到哪兒了才嚴重。”
“嗯。”商雪袖低了頭,鼻子有些發酸。
梁師父低沉的、緩慢的聲音諄諄的、不放心的囑咐著,商雪袖的喉嚨不由得緊了起來,答應道:“我都記下了,師父您放心。路上別捨不得花用,您徒弟我有錢,管頭兒知道的清楚著呢。”
管頭兒看他們師徒兩個分別難受,便插了話兒道:“行啦,商班主您給六爺的信我給你帶到,若是換地方了,在原來的地方兒留個口信兒,這樣六爺回信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