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又將酒杯抬上去,只是前一個太監剛進了牢房門,又聽一聲在門外喊道:“太后懿旨,速宣蕭遷覲見!不得有誤!”
連澤虞咬了咬牙,如同向剛進來傳話的太監、也如同對那個執著酒杯的太監狠戾的說道:“太后的懿旨晚了一步,蕭遷已被賜死,來不及覲見太后了。”
那剛進來的太監自是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皇帝如此明目張膽的違逆太后!
那酒杯第三次被抬了上去,蕭遷卻笑了,輕聲道:“無論再有什麼,都不要把酒杯放下了,我雙臂被縛,想要低頭,實在太難。”
只是這杯酒卻仍是沒能飲到!
牢房外傳來了第三道懿旨!
“太后懿旨!懷遠侯世子但有萬一,定以嬉妃性命償還!”
那太監不明所以,又想到方才蕭遷說的話,酒杯還真的沒放低下來,反倒還往上湊了湊。
可蕭遷此時哪會再飲!
連澤虞卻早已轉了身,一巴掌打了過去,那酒杯頓時就被掀到了半空,打了幾個轉兒,一杯酒俱都淋到了牆上,再然後便是“啪嚓”一聲碎響,荷花苞的酒杯摔的粉碎!
死一般的寂靜中,牢房之外傳來不疾不徐的腳步聲,似乎是很多人在走動。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連澤虞隱忍著看著門外,看見玉簾扶著蕭太后的手出現在門外,旁邊跟著臉色不好的宋嬤嬤。
先跑來傳旨的三個太監和負責遞毒酒的太監立刻跪了下來,蕭太后瞥了一眼那三個太監,微微頷首道:“還算得力,下去領賞。”
那三人叩頭謝恩,這才離開了這間氣氛壓抑到了極點的牢房。
蕭太后又看向被鐵鏈吊起雙臂的蕭遷,此時蕭遷也正抬頭望向她。
在蕭遷的記憶中,蕭太后的面容早已不那麼清晰。
他看著眼前並不算年老體衰的宮裝婦人,她臉上還是有了歲月的痕跡,尤其嘴角的法令紋,如同深深的刻在臉上,顯露出她時常是不滿的、嚴厲的。
她的鬢邊也有了絲絲縷縷的白髮,縱然釵環都是非珠即玉的稀世之珍,滿身華裳,到底也是成為了“太后”的人,屬於她的青春歲月,早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距離蕭遷昔日攜著賽觀音離開上京,到今天再以這樣的方式回到這裡,她是蕭遷第一眼看到的血親。
蕭遷最終還是有些動容,垂了眼恭謹道:“見過太后娘娘,恕臣失禮,不能給太后娘娘叩頭。”
他並不知道,他在蕭太后心中的份量。
四王之亂之後,蕭太后還是和慶佑帝頗為一體同心了一段時日,她懂慶佑帝的擔憂與焦慮,那時候的她,一腦門子的心思想要做個千古明後,太強的外戚,自然是不妥的。
懷遠侯府嫡長子和嫡次子之死,她不是沒有預感。
只是她那時尚覺得慶佑帝才會是她一生一世都相伴的人,尋常女子都懂得出嫁從夫,何況她身為皇后?
就算不能為慶佑帝排憂解難,也不應該壞了他的事。
所以那時她保持了緘默。
最終,懷遠侯府只剩了蕭遷這個玩世不恭、不務正業的小世子,皇上放心,她也放了心。
只是,隨著歲月的流逝,慶佑帝最終還是與她漸行漸遠。
她容顏不在,而一茬茬兒的新鮮的青春妙齡女子被採選入宮。
想必這是每個元后都要經的吧,她固然能這樣自我開解,可對血親的愧疚之情卻越來越揮之不去。
慶佑帝最後獨寵麗貴妃,生下了三皇子,接下來便是這場禍亂。
因蕭後帶著御璽出逃,蕭家更是受了牽連。
她父親的府第、懷遠侯府當時都被麗貴妃派人闔府看押了起來,更是動輒全府肆無忌憚的進去搜人,她嫡親弟弟的親孫兒還不足一歲,在這場動亂中受了驚懼而夭亡。
便是後來有再多的賞賜,又有什麼用?
她那時便下了決心,再不讓蕭府有一人出事。
可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遠在霍都的蕭遷會觸怒了皇帝!
蕭太后聽了宋嬤嬤的第一句話,就開始往外走。
她邊走邊傳了口諭給太監,命令這幾個太監就是不要命的跑也要把蕭遷救下來!她自己則是快步出了宮,上了車輦,道:“去浣衣局。”
商雪袖身邊已經圍了一圈指指點點的人,她萎頓於地上,腦子裡彷彿空了一般,胸口因為劇烈的奔跑而火辣辣的疼著。
這一生她好似都在奔跑中,那麼多次,都是為了她自己,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