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的心,你知道的未必如我,玲瓏還是個孩子,也就是說,她現在的想法還不成熟……”
“三少爺,我寧願是這樣。”
“呃?”
“知女莫若父,玲瓏的年紀是嫌小了些,可是她並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家,在外頭跟著我跑了這麼些年,加以她娘去得早,這個家就等於全由她一個人操持,依我看,她所知所懂的,要比跟她同年歲的姑娘家多得多!”
花三郎所以說玲瓏的想法還不成熟,是基於他覺得玲瓏還帶著幾分稚氣,也是他是拿玲瓏跟南宮玉比。
但是實際的情形是這樣麼?
是他對了,還是韓奎對了。
倒不是花三郎他有什麼門戶之見,也不是因為誰的先入為主,而是他始終拿玲瓏當個孩子,甚至當晚輩,若是有點什麼,會讓他覺得有一種罪惡感。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這種想法是否正確。
韓奎說完了話,花三郎他皺了眉,他怎麼辦?
走,怕的是玲瓏受不了這個打擊,這種病再犯,那就不是那麼好治的了。
不走,又怕玲瓏越陷越深,叫他將來如何善後?
花三郎他坐在那兒,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韓奎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相當痛苦,他又能怎麼辦。
女兒是他的,是他的命根,可是偏偏他不能勉強花三郎怎麼樣,尤其他壓根兒就不願意,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女兒配不上,口齒啟動了一下,他剛要說話。
花三郎聽見了什麼,抬眼外望。
果然,打外頭一前一後進來了兩個人,東廠的,大檔頭巴天鶴,帶一名番子。
韓奎一怔站了起來。
巴天鶴卻忙向花三郎躬下了身:“總教習,可讓屬下找著您了。”
花三郎坐著沒動:“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巴天鶴賠笑道:“是項爺說您在朋友家,可連他也不知道您這位朋友住哪兒。”
“那你們是怎麼找到的?”
“總教習,京畿一帶,還有廠衛中人找不到的地兒麼,何況項爺告訴屬下,您這位朋友是在天橋說書的。”
花三郎淡然道:“真難為你們,找我有事兒?”
巴天鶴神情一肅,躬身道:“督爺有要緊事,急著見您!”
花三郎一聽,馬上想到了項剛告訴他的事,應該沒錯,除了這件真正急要的大事,項剛絕不會讓東廠的人跑來打擾他。
他站了起來,道:“督爺在哪兒?”
“在廠裡候著您的大駕呢。”
花三郎轉望韓奎:“韓大哥……”
眼角餘光一下瞥見,通後頭的門裡站著個人,是玲瓏,光梳頭、淨洗臉的,還薄施香粉點了胭脂,衣裳也換過了,顯然是刻意打扮過,可就一張嬌靨如今白得厲害。
韓奎也看見了,一怔:“丫頭……”
花三郎向巴天鶴一擺手:“你們先回去,我隨後就到。”
“是!”
巴天鶴恭應聲中躬身,帶著那名番子走了。
花三郎轉過臉去:“玲瓏,你怎麼出來了。”
玲瓏的語氣冰冷,還帶著極力壓制著的顫抖:“幸虧我出來了,要不然怎麼見得著三廠的貴人。”
韓奎忙道:“玲瓏……”
花三郎攔阻地道:“韓大哥……”
玲瓏道:“你不用攔我爹,這會兒我想說什麼,誰也攔不住。”
花三郎道:“玲瓏,沒人攔你。”
“三少爺,好些日子不見您來,您在哪兒得意了?三廠?還是位總教習。”
“不錯。”
“怪不得您許久不來,敢情是沾了官,當了官了。”
“玲瓏!”韓奎喝止,可是沒用。
“三少爺,憑您的條件,只要走上這條路,何愁不轉眼一步登天,飛黃騰達,可是憑您的條件,又何必非走上這條路不可。”
花三郎沒說話。
突然間,玲瓏的珠淚奪眶而出,連瘦弱的身軀都猛然抖了起來:“算我們父女瞎了眼,我們命小福薄,不敢高攀,你走,永遠別踩我姓韓的門。”
說完話,轉身奔了進去。
“丫頭!”韓奎暴喝,就要追過去。
花三郎一把拉住:“韓大哥,你要是怪她,咱們這份淵源就算完了。”
韓奎驚聲道:“三少爺……”
“韓大哥,我這樣走,不是正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