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筋骨,聽得出他此刻既窩火又尷尬,“若不是天佑哥眼疾手快給出一槍,我他媽早成斧下鬼了!也就怪了,一個女人哪兒來這麼大力氣!”
天佑已經在那女人額頭貼了張鎮屍符:“別跟她計較,死人幾乎沒有智商的,所做這一切都是出自本能。”
這位天葬師應該送走過不少人,剛才那套殺人動作可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儘管腦子都成了漿糊,竟依然能明辨毫釐直取要害。若不是曹陽運氣好,恐怕早被她庖丁解牛般處理掉了。可現在,如何打發她卻成了令人頭疼的難題。曹陽說隨便埋了,天佑說不行,鎮屍符鎮不了多久,只怕屍體還會作怪。
我說,那就按藏族的習俗實行天葬,這活兒交給你了。天佑一臉的為難:“頭兒,我可是隻救過人,從來沒殺過人啊。再說,我又不會誦經超度,萬一她投不了胎,回來還要找我的麻煩。”高大全說乾脆燒了去求(河南方言,意思為拉到)。我說行,就由你來辦吧。高大全哭喪著臉,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用完早餐,太陽已升起一竿多高,坐在山邊往下看,荒原中矗立著一座座塔狀的凌錐形夯土臺,那便是被稱為“東方金字塔”的西夏王陵群,看著它們,歷史的滄桑感油然而生。
蕭一笑倚在一棵枯樹下,揚起手,讓雲霧從指縫間悄悄流過。女人就是女人,何時何地都可以產生浪漫的情懷:“在枰州待了兩年,還從沒發現賀蘭山這麼美,等我退休了,一定要在這兒買套別墅,跟兒孫們共享天倫之樂。”
聞聽此言,天佑湊過來開玩笑:“喲,蕭警官都想著兒孫滿堂了,怎麼,男朋友選定啦?”蕭一笑大大方方應道:“嗯,選定啦。”天佑掃了我一眼:“不會是咱頭吧?”開玩笑是常有的,但這次天佑問得太直接,我還沒開腔,蕭一笑就丟出了答案:“還真被你猜著了,等著喝喜酒吧。”我驚得差點從石頭上掉下去。曹陽和高大全不明就裡,立刻衝我們起鬨,蕭一笑跟個沒事人一樣,我可窘透了,直接否認肯定不太好,最後我他孃的一咬牙,來個將錯就錯:“紅包不必準備了,直接扣你們一個月工資!”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鬧不明白,蕭一笑開這個玩笑的真正含義,也許她剛剛失去父親,特別需要一個男人的肩膀來依靠,鑑於我平時對她的照顧(其實我沒怎麼照顧她,相反都是她照顧我),才透過某些玩笑話獲得心理上的慰藉。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她從未明確向我表達過感情,我也一向只把她當做妹妹。
我們嘻嘻哈哈聊得熱鬧,陳默則蹲在石崖旁一聲不吭,只顧拿著藥瓶和棉籤往脖子上塗,傷口是昨夜那個日本兵給抓的,約莫一寸長,不深,但顏色已經發黑。我心裡一陣不安,趕緊上前幫忙。陳默推開我的手:“沒事,一點小傷。”他是學醫的,應該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傷情,故而我未堅持。
陳默的領子剛拉好,又被天佑給拽開:“別動,我看看!”見天佑臉色越來越陰沉,陳默心裡起疑:“有什麼問題嗎?”天佑未回答,從包裡取出一把鋒利的刀片,在打火機上烤了烤,叫陳默忍著,爾後割向他脖子的傷口。刀刀見血,看得我渾身直冒汗,蕭一笑也背過臉去,陳默卻面不改色。
將發黑的肉挖淨,擦除沾在手上的汙血,天佑又咬破舌尖,蘸鮮血畫了道符,用打火機點燃按到傷口上。陳默疼得咧了咧嘴,大概猜出問題來了:“不會中了屍毒吧?”天佑搖頭:“比屍毒更厲害,是一種咒,茅山術上叫千魂咒。”陳默咬著牙:“鬼子抓一下就這麼厲害?”“不單是抓一下的問題。”天佑接過陳默手裡的醫用膠帶替他包紮,“你好好想想,從昨夜到現在,還碰過什麼不該碰的東西?”
第十一章(幽冥洞)
“不該砰的東西?”陳默擰著眉毛想了半天:“沒有啊。”天佑剛打算放棄,陳默忽然說:“哦,想起來了,咱們從天葬臺回來的時候,我在一根石樁子旁撒了泡尿,不會跟那個有關吧?”“我的娘啊!”天佑的臉皺得像根苦瓜:“難怪會招上千魂咒,你這一泡尿撒的,弄不好咱所有人都得跟著倒黴!”
“千魂咒是個嘛玩意兒,有那麼厲害?”雖然知道“咒”這東西不好惹,但我還是認為天佑把後果給誇張了,“不就陳默被鬼子抓了下嘛,能累及到我們所有人?再說,那個日本兵能有一千個魂?”高大全也不明白:“不是說鬼子吶,咋又跟一泡尿扯上關係?”問題太多,天佑只能一個一個來解釋:“千魂,不是說有一千個魂,而是‘很多’的意思,代表著某種程度。非正常死亡的人都會產生怨氣,而有怨氣的魂魄是不會投胎的。”
“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