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平說:“是呀是呀,那個時候日子是過得苦了些,好在已經過去了。嗯,不對呀,你今天這是唱的哪一齣?我聽著怎麼像《紅燈記》裡面痛訴革命家史似的?”
唐雯說:“傻瓜,特意說給你聽的。仲平你不知道,今天王玉珏又找我扯了好半天。我就弄不明白,兩口子都是知識分子,也都是自由戀愛結婚的,放著好好的平安日子不過,都瞎折騰什麼呢?我是越想越怕,怕你也這樣。”
張仲平說:“怎麼會?”
唐雯說:“誰知道呢?你的生意做得也不小了,也賺了一些錢,你不是說過財富就像魚肉嗎?惹蒼蠅。現在外面的小姑娘,花蝴蝶似的,其實就是蒼蠅,怎麼就不會盯你呢?”
張仲平說:“我是誰呀?全國反腐防變十大傑出中年之一,拒腐蝕永不沾。什麼花蝴蝶,都不如咱家的老蝴蝶。”
唐雯說:“別油嘴滑舌,你越這樣我越覺得你形跡可疑,王玉珏說了,那些做老公的,越是對老婆好,外面有情況的可能性越大,其中就包括莫名其妙地給老婆買貴重禮物。”
張仲平說:“那個王玉珏也就賤,我看你還是少跟她來往的好。”
徐藝那場大型文物藝術品拍賣會,將於上午九點鐘在東方神韻大酒店國際會議廳舉行。
張仲平上午八點左右就帶著曾真到了。他還擔心來得太早了,沒想到別人來得比他還早,已經佔去了三分之二的座位。
更讓張仲平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會在拍賣會場上碰到龔大鵬。龔大鵬隔了老遠就跟張仲平打招呼。拍賣會場上放著悠揚舒緩的背景音樂,音量很低,龔大鵬的聲音卻很高,惹得那些衣冠楚楚的男女都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他們。
等龔大鵬走近了,張仲平說:“龔老闆氣色不錯呀,紅光滿面的,最近是不是發達了?”龔大鵬說:“還不是託張總你的福。除了勝利大廈的專案在做,最近又在搞路,一兩公里吧。”張仲平說:“是嗎?不錯,龔老闆是個人才。”
這時一陣香風撲面而來,一個穿著紅底金花的唐裝、梳了髮髻的年輕女子款款而來,一來就挎著了龔大鵬的胳膊,卻歪著頭對著張仲平笑。張仲平好像在哪裡見過她,一時卻沒有想起來,站在他旁邊的曾真表面上不動聲色,挽著他一條胳膊的手卻在暗地裡使勁掐他。
唐雯跟小雨去西藏旅遊之後,張仲平和曾真整天呆在一塊兒。張仲平怕唐雯半夜查崗,將家裡的電話作了來電轉駁,河西的家裡已經好幾天沒去過了。曾真纏著張仲平,要他這裡那裡的都帶著他。曾真自己都不避諱,張仲平也不好說什麼。業務單位的客人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談,一般的飯局張仲平也讓曾真出席。曾真做記者出身,段子又多,伶牙俐嘴的,總是把氣氛搞得很活躍。再說社會上這種事多了,誰都不會引以為怪。相反,一個老闆要沒個漂亮秘書帶著,人家反而覺得你像缺了什麼似的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但張仲平心裡的某一個角落總惦記著唐雯,她不是放了風要委託偵探事務所查他嗎?曾真對他的那股黏乎勁兒要是被針孔攝像機記錄在案,那還了得?張仲平恐怕真的會死定了。所以,不管到哪兒,張仲平總是先要東張西望一番,看周圍有沒有形跡可疑的人。同時,張仲平也心存僥倖,他認為唐雯只是這樣說說而已,不會真的去那麼做。
那年輕女子說:“怎麼,大哥真的不認識小妹了?”張仲平這才想起來站在對面的是徐藝公司的部門經理張小潔,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髮型變了,又戴了一幅眼鏡,一下子沒敢認。”張仲平一邊說一邊連忙將她跟曾真做了介紹,兩個女人也就笑笑,伸手勾了勾。龔大鵬說:“不僅髮型變了,身份也變了,現在是龔太太。”張仲平說:“是嗎?龔老闆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辦喜事怎麼也不通知一聲?”龔大鵬說:“這一次比較匆忙,先開張營業再辦的證,下次一定請。”張小潔擂了龔大鵬一拳,說:“老不死的說什麼啦?”
張仲平說:“怎麼,龔老闆對藝術品也感興趣?”龔大鵬說:“這不,被夫人硬拖過來的,她說我是農民,要提高檔次。我就納悶了,我祖孫三代都是泥水匠,沒幹過一天農活,怎麼就成農民了?再說了,我沒檔次能找到這麼好的老婆嗎?是不是,張總?”張仲平說:“那是。”龔大鵬說:“不過我覺得小潔你說得也有道理,買這些東西真的可以避稅。”張仲平說:“是嗎?說出來聽聽。”張小潔又擂了龔大鵬一拳,說你小聲一點兒。龔大鵬說:“呶,乾脆你跟張總說算了。”張小潔說:“張總還不知道嗎,還要你說?”張仲平說:“這我還真不知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