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看了看手裡緊緊扯著的烏日那佳,搖了搖頭。
“你竟然為了一個卑賤的赫褳人,連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他怒道。
“她是人,其次才是赫褳人,這是一條命,我不能放。”我說道,聲音卻止不住地有些抖。
“你不放手,我就放手。”諾頓王冷聲說道。
我仰著脖子衝他狼狽地笑笑,還是搖頭,“我有我的原則,我不放。”
他的眉毛擰起,眼睛眯了眯,射出凌厲的光。
我一看他這樣,立刻想改口,放就放吧,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最重要!可還沒等我來得及開口,只覺得身子一空,這個渾蛋,他果然鬆手了,我扯著烏日那佳又重新落入水裡。這樣也好,她已經昏了過去,不會再抱著我了,只要我能保持清醒,我就能在水流平緩的地方把她救起來,我想道。
可是身體緊接著又被提了起來,他冷冷地掃了我一眼,把烏日那佳也提到了馬背上。
再到岸上,從他的馬背上滾落下來,我發現自己已經是四肢發軟,再也動不了了,想想剛才鬼門關那一遭,只覺得後怕。烏日那佳也緩了過來,睜開眼睛,看到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行了,別哭了!”我說道,勉強從地上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不是沒死麼!”
諾頓王依舊坐在馬上,冷冷地看著我,我走到他身邊,抬頭衝他笑道,“多謝了,你總算還有些人性。”
他冷笑一聲,說道:“不用謝我,沒準兒你很快就會恨我的。”說完,他殘酷地笑笑,策馬走了。
這種人,別人謝謝他,他還渾身癢癢了!我白他一眼,不再理會他。
送烏日那佳回烏雲阿婆那裡,我看到了格爾泰。由於身邊一直跟著那個兵士,我也不好問她承德的事情,只和她隨意說了幾句,便出了烏雲阿婆的小帳篷,沒想到出來的時候卻遇到了阿雅其,她看到我竟有些慌張,急急忙忙往回走。
“阿雅其。”我叫她,她這才停下來看了看我,才發現我一身都是溼的。
“你怎麼了?”她問道。
我看了看溼糊糊的自己,笑道:“洗了個澡,沒事。你幹嗎呢?為什麼一直見不到你?”
“沒,沒事。”她說道,“我肚子吃壞了,想找烏雲阿婆要些藥吃。你快些回去吧,穿著溼衣服會著涼的。”
我看著她,覺得她好像在故意遮掩著什麼,不過這時自己也覺得身上涼了起來,先管不了那麼多,只一路小跑地往大帳跑去。
回到大帳,正好諾頓王不在帳中,裡面也沒有什麼人,我忙找出那天格爾泰給我送來的衣服,胡亂找了件出來換上,剛穿好,帳外就傳來了絡腮鬍子的大嗓門。
“花不脫!你怎麼樣了?”他一把掀開帳簾,大步進來說道。
“我沒事,你放心好了。”我不露聲色地避開他的熊掌,這個絡腮鬍子,這幾天沒少往我這裡來,看樣子還真對我產生了興趣。我可不想跟他有糾葛,只好能躲就躲了。好不容易才糊弄走了絡腮鬍子,我才找個機會坐了下來,好好地鬆了一口氣。這裡的日子,我真的過夠了,到底要怎麼才能跑出去呢?我能麼?第一次,我對自己沒有了信心。
這天晚上,又有兵衛給諾頓王送來了女人,我看著那蠕動不止的氈子,冷笑一聲,他精力還真充沛,鄙夷地掃了一眼,就跟在兵衛的身後出了帳子。剛在帳子旁找了避風的地方坐下,就聽見帳中傳出一聲尖銳的叫聲。
那聲音如同鞭子,一下子抽到我的心上,我猛地從地上跳起來,掀開帳簾便衝了進去。
果然,烏日那佳正滿面淚光地蜷縮在大帳的一角,看到我進來,諾頓王臉上掛著冷冷的笑容,正看著我。
“你不是人。”我的聲音竟止不住地顫抖。
他挑挑嘴角,說道:“你又看不慣了?不是已經習以為常了麼?”
我衝到烏日那佳身邊,把她從地上拽起來,衝著諾頓王狂喊道:“你看看她,看看她啊,她今年才十二歲,她還是個孩子!你連個孩子都不肯放過嗎?”
他掃了一眼哆嗦成一團的烏日那佳,又笑著看了看我,說道:“草原上的女子,十二歲已經不小了,她比你矮不了多少呢。”
我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哆嗦著看著他,我白天剛從水裡撈起了烏日那佳,他晚上就把她弄到帳篷裡來了,這不是明顯地為了折磨我麼?我還能像前幾天晚上一樣保持麻木麼?且不說烏日那佳的奶奶曾經救過我,就算她們對我沒有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