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爾都也開口了:“剛才立誓乃權宜之計,褚英逼我們發誓,神明有靈豈能不知?我們還當效忠大汗。”
代善當然不甘心把自己的財產與勢力範圍拱手讓與褚英:“我贊成去向大汗稟明原委,請汗王定奪。”
這樣,在皇太極的鼓動下,代善、五大臣隨他共同去見努爾哈赤。
深宅大院內,努爾哈赤正與大妃在臥室的火炕上對酌。夫妻二人盤腿而坐,炕桌上擺著努爾哈赤最愛吃的幾樣滷味,有鵝、兔、野鴿和豬口條。雖說才只五十三歲,但努爾哈赤近來常有精力不濟的感覺,那種沒日沒夜征戰廝殺的精神頭,不知何時悄悄逝去。他想圖點輕閒,所以才讓褚英執政,處理日常軍國大事,自己就有了閒暇時間,得以同妻妾歡聚享享天倫之樂。大妃知道努爾哈赤愛聽小曲,便從街上找來一賣唱女,此時坐在屋地中間懷抱琵琶邊彈邊唱,為努爾哈赤佐餐:
巍巍高聳長白山,
滾滾長流黑水甜。
天上飛來三仙女,
沐浴湖水碧波間。
一隻神鵲天外降,
銜來朱果放岸邊。
佛庫倫吞下鮮朱果,
要返天宮難上難。
天授妊娠十月後,
分娩產下一兒男。
光陰似箭兒長大,
佛庫倫為兒造小船。
讓兒順水飄流去,
船兒一直向東南。
他名叫布庫裡雍順,
就是女真人的祖先。
……
對這段關於女真人起源的小曲,努爾哈赤百聽不厭,他從祖先艱苦創業的業績中,獲取前進的動力和奮爭的勇氣,他深信,先祖赤手空拳能夠創下基業使子孫繁衍,自己也就一定能夠奪得大明天下取而代之。因此雖說是與大妃對坐宴飲,他的心思卻全在小曲和由此生髮的聯想上。對於大妃那眉目傳情的媚態,努爾哈赤竟視而不見。久疏男歡女愛的大妃,多麼想得到汗王的愛撫,然而她的多次試探都以失敗告終。
扈爾漢進入室內稟報:“大汗,二貝勒、八貝勒和五大臣求見,現在門外候旨。”
“他們一起來了?”努爾哈赤放下杯箸,料到必有大事,也未顧及大妃在場,“宣。”
少時,代善、皇太極等依次走進,大妃見代善、皇太極年輕英武,不覺多看兩眼。皇太極感到大妃的目光有些異樣,覺得如芒在背很不舒服,便將目光移開。而代善則不然,眼神與大妃脈脈含情的目光一接觸,便被吸引了。大妃剛剛飲過幾盞醇酒,兩腮如桃花初綻,端的是風采撩人,代善心想,這位論輩分是母親的女人,其實年齡與自己相仿。
皇太極、五大臣都在向努爾哈赤行進見之禮,惟獨代善走神直立不動。努爾哈赤不悅地問:“代善,你這是為何?”
代善猛然醒悟過來,虧得他還算機靈,有意引出話題:“請恕兒臣失敬之罪,兒臣已是被褚英氣糊塗了。”
“卻是為何?”
“父汗有所不知,褚英他依仗大貝勒及執政的身份,竟聲稱父汗的旨意號令全不作數!”
“我卻不信。”
“兒臣怎敢謊奏,褚英要兒臣將父汗賞與的國人、牧群、銀兩悉數讓與他。”代善有些誇大其詞,他為激起努爾哈赤怒火,又加重語氣說,“他限兒臣明日午時前必須交割完畢,否則將會致兒臣於死地。”
“他竟會如此?”努爾哈赤將信將疑,用威嚴的目光射向代善,似乎要將他的心穿透,“若有意詆譭褚英,便是欺君之罪。”
“兒臣所說句句是實,”代善丟擲證人,“皇太極與五大臣都在場,父汗可以當面詢問。”
努爾哈赤先將目光投向皇太極:“可有此事?”
皇太極毫不猶豫地答道:“二貝勒所言不差,兒臣確實在場耳聞目睹。”
努爾哈赤臉色冷峻:“你兄弟二人定是對褚英主政不滿,才合起夥來編造謊言,意欲取而代之。”
“兒臣怎敢有此妄想。”皇太極也就再說下去,“大貝勒非但威逼二貝勒交出財物,還嚴令兒臣與五大臣,今後不得向父汗稟報任何軍情國事,一應國事只能向他一人奏明。”
“褚英竟敢如此!”努爾哈赤雖然表面上平靜如初,內心裡卻掀起了萬丈波瀾,因為這明顯是要架空他,而這也是他最擔心的。他的眼神移向費英東,五大臣中他最欣賞的人,“你如實講來。”
費英東從容回奏:“二阿哥、八阿哥所言句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