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狼群與佳人第20節 好苦的相思
皇太極回身見是馬古達,對這位親隨感到欣慰:“難得你的忠心,想來還不至於有人暗算我。”
“不然,”馬古達提醒,“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據小人看,大貝勒就對您不懷好意。”
“這,”皇太極不想在下人面前過分暴露心跡,“你太多疑了。”
“自從速爾哈赤被貶,汗王宣佈大貝勒佐理國政以來,五大臣與眾貝勒均對他不滿,汗王也明顯露出後悔跡向。而汗王又時時表現出對您的鐘愛,使他產生危機感而遷怒於您,曾對其僕從伊里布流露過要除去你這塊心病。故小人誠望貝勒爺千萬小心提防。”
“有這樣嚴重,”皇太極心中其實更清楚,“我以後注意就是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皇太極回身向大門外望去,只見努爾哈赤已在門前下馬,扈爾漢拉開些距離在身後護衛。沒等皇太極迎過去問安,努爾哈赤已健步走過來,劈頭問道:“皇太極,你時常獨自一人來到這裡徘徊憂傷,內中有何隱情,對為父從實講來。”
皇太極毫無思想準備,一是沒想到父親會循蹤到此,二是沒想到父親會這樣直言相問。沉吟片刻,還是未完全說真話:“父汗,兒臣是為我女真大業掛懷,因一奇才不能為我所用而焦心。”
“但不知他是何人?”
“此人即漢人范文程,他雖只二十餘歲,卻飽讀經書,胸藏錦繡,文韜武略,智謀過人。”
努爾哈赤不以為然地說:“我兒未免言過其實吧,他就真有那樣大的本事?令你如此垂青?”
“父汗,范文程可比當年姜尚、孔明、劉基,有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智,實為難得之大才。若能為父汗所重用,何愁女真大業不興?”皇太極特意加重語氣,“兒臣敢保他是立國棟樑。”
努爾哈赤略帶冷笑,但口氣並不嚴厲:“皇太極,你怕是愛屋及烏以此為口實而另有所圖吧?”
皇太極焉能聽不出內中的意味,未免有些惶恐:“父汗之言,兒臣尚在懵懂之中。”
努爾哈赤畢竟是一國之主,他鐘愛皇太極即欲其按自己的意志成長,口氣愈發嚴厲些:“我兒難道不是為那個範文娟嗎!”
皇太極雖然低著頭,但全身不覺微微震顫一下。雖說是父子,但帝王人家不可能像平常百姓一樣有無拘無束的天倫之愛。政治使他們彼此都要存有戒心,都不可能推心置腹地敞開心扉。與範文娟的感情糾葛,皇太極曾幾次意欲向父汗稟明,請求恩准他們之間的婚姻。但皇太極深知父親由於對李成梁謀害祖父記恨太深,特別是李成梁不斷施展陰謀詭計,在女真各部之間挑撥離間製造仇殺,因而對漢人一概懷有成見,所以總未找到合適機會提出此事。如今父親既然挑明,自己也就只好表明心跡了:“父汗,請恕兒臣遲稟之罪。範氏文娟,與兒在羊鼻子山因鬥狼而相愛,彼此仰慕情投意合,懇求父汗做主,成全兒與她的婚事。”
“皇太極啊,你太令我失望了。”努爾哈赤說來無限感慨,“為父一向看重你,男子漢大英雄從不為女色而迷,你可萬不能因女人而墮凌雲之志啊!”
“兒臣不敢。”皇太極已感到此事前景不妙。
努爾哈赤又緩和了語氣:“當然男大當婚,你已一十八歲,業已成年,有此意念為父也是理解的。”
“感謝父汗體諒兒臣。”皇太極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為父整天忙於國事,對你關心不夠。細想起來真是對不住你過世的母親孟姑,她在生前再三囑我要為你選一稱心如意的妻子。”努爾哈赤聲音止不住有些哽咽,因為他太愛葉赫那拉氏了。
皇太極也受到了感染:“父汗對兒臣已是天高地厚,兒臣讓父汗如此操心實在是罪過。”
“兒啊,為父在自責的同時,已為你選定一女,論才貌都是數一數二的,年內即可為你完婚。”努爾哈赤如釋重負滿懷喜悅地告知。
皇太極卻如五雷轟頂一般,他不加思索便予以拒絕:“父汗,兒臣事業無成,尚不急於婚娶。”
“怎麼,你是不放心那姑娘的品貌?”努爾哈赤已露出不悅之色,“還是對那範文娟放不下?”
“父汗,兒臣正當為父分憂報效的年歲,不急於成家。”皇太極想採用拖延戰術。
“漢人講婚姻要聽父母之命,我女真人要生存就要子女成群人丁興旺,你早該娶妻生子了。”努爾哈赤完全是家長意志,“明天為父派代善送去聘禮,一個月後迎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