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北京的萬曆皇帝卻是不耐煩了,他年事已高,自知去日無多,急於要見到勝利成果。他對熊廷弼這種穩紮穩打的做法漸生不滿,算計著國家一年花費了鉅額軍餉,卻沒有一次勝仗一點繳獲一個戰俘,更不要說他渴盼的生擒努爾哈赤獻俘闕前的壯舉。萬曆的心態被臣下看在眼裡,劉國縉等便趁機將彈劾本章源源不斷地送至萬曆的案頭,他極盡造謠攻擊之能事,甚至就連他所為招募遼人士兵逃亡大半的罪過都安在了熊廷弼身上,使得萬曆在熊廷弼受命前的許諾產生動搖。就在這種對熊廷弼極為不利的形勢下,又發生了一場使熊廷弼丟官獲罪的區域性戰爭。
公元1620年(明萬曆四十八年)5月,遼東大地春草青青,氣候溫暖日麗風和。皇太極不甘心被熊廷弼守勢所阻,決心趁乍換春裝將士精神抖擻的時節,去捅一下熊廷弼的馬蜂窩。他將與范文程反覆討論深思熟慮的想法稟報努爾哈赤說:“父汗,熊廷弼堅守不戰,致使年來我方未有斬獲。依兒臣之見,不能由著他的戰策,不能眼睜睜看著明軍漸次強大,要設法尋機與之決戰。”
“道理不錯,但這是我方一廂情願,只怕熊廷弼不會應戰。”努爾哈赤何嘗不想盡快取得進展。
皇太極說出他的想法:“我親自帶兵去攻打遼陽附近的蒲河,引誘熊廷弼出戰。父汗則帶五萬精銳馬軍預先埋伏,只要熊廷弼出援蒲河,就將他包圍全殲。”
“但願熊廷弼能夠上當。”努爾哈赤覺得除此之外也沒有打破僵局的更好辦法。
皇太極信心十足:“在他鼻子底下騷擾,我不信熊廷弼就能坐得住。”
努爾哈赤五萬馬軍先行出發,在遼陽至蒲河途中,恰有一片柳樹毛子便於隱蔽,五萬人馬隱身其中。皇太極的五千人馬,遂向蒲河發起了攻擊。因為目的是要調出熊廷弼,所以攻勢並不猛烈,只是給蒲河兩千守軍以較大壓力。守將姚宗武立刻派飛騎往遼陽城內求援。
熊廷弼與劉國縉共同接見了蒲河來使,詳細詢問軍情:“後金軍何人統率,共有多少兵力?”
“稟大人,是皇太極帶領,馬軍五千。”
劉國縉一聽眼中射出亮光:“好機會,我們出動兩萬馬軍,誓將匪股全殲,生擒皇太極就在今日。”
“皇太極區區五千人馬,就敢孤軍深入,他也過於膽大包天了。”熊廷弼有所懷疑。
“這不奇怪,”劉國縉自有看法,“皇太極近年來連戰連捷,在我遼東腹地縱橫馳騁從無敵手,難免驕狂。這也應了驕兵必敗的古訓,此番我們決不放過他。”熊廷弼還不放心,再問蒲河信使:“你們看得清楚,後金軍可有後續人馬?”“大人,只有皇太極一支敵軍。”信使言道,“姚將軍曾派出馬探,前往幾十裡外哨探,也未再見後金一兵一卒。”
劉國縉急不可待地:“千載難逢的良機,若能生擒活捉皇太極,萬歲定能龍顏大悅。”
熊廷弼猶豫:“以皇太極的精明,他會冒這樣大的風險,到我眼皮子底下這遼陽城來刮旋風?總是讓人難以相信。”
劉國縉顯出不滿來:“大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若貪生怕死,我帶兩萬人馬出戰,成功後功勞分你一半。”
“劉大人言之差矣,為國家大將誰不想建功立業,然既為統帥,便要對全軍將士負責。一旦中敵奸計,豈不上有負萬歲與朝廷,下愧對百姓。”熊廷弼越想越覺得其中有鬼,“敵情不明,萬不可輕舉妄動。”
劉國縉將桌案一拍:“熊大人,坐失戰機你就是歷史罪人,我要向萬歲和兵部上表章奏明真相。”
“你要學烏鴉嚼舌隨你的便,”熊廷弼自認為有理,“好不容易才算整訓出幾萬精兵,我不能將一年的心血輕易付之東流。”
說話間,蒲河又接連派來三名告急求援者。
劉國縉再次威逼,而且稱呼也變得頗為不客氣了:“熊廷弼,你擁兵自重,坐視蒲河危在旦夕而不發救兵,難道你與努爾哈赤是一個鼻孔出氣嗎?”
“劉國縉,”熊廷弼也投桃報李直呼其名,“事情是明擺著的,以皇太極的實力,已完全可以拿下蒲河。而他則只攻不取,拉著架勢等我援軍,這難道不是有陰謀嗎?”
“熊廷弼,你再不出兵就是通敵!”劉國縉發出了最後通牒。
然而熊廷弼已是下定決心不出兵,只是向蒲河方向派出了二十騎哨探,以瞭解和掌握戰況。
在蒲河前沿指揮戰鬥的皇太極,遲遲不見遼陽援兵出城,便不斷加強對蒲河的攻擊力度,但攻破防線後並不突入城內。埋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