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部分(1 / 4)

小說:野叟曝言 作者: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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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鹽法壞,俱由勢佔,因陳榮一拿,斷還鹽窩。又把各鹽場呈子吊動。寧、紹兩府抵一半鹽政,紹興人又都做在京部院及本省上下各衙門吏書,勾連串結,侵害鹽法者最多。被害之人,俱來控理,那狀子便如蝟而集。龍兒又不論狀期,不顧多少,審合情理,一概收受。公出一日,便積了兩日的事件。每日五更起來,秉燭看狀,直看至夜。掌燈坐堂審事,審到三更。明日又是滿案文書題奏事件,俱要開發。一連四五日,飯不能飽,夜不能睡。急得鸞吹鼻涕眼淚一而俱出,向東方僑求告。東方僑道:“我也心疼不過,只是替他不來。除非急趕人至吳江,請五親翁來,或可代庖。但朝廷尚且欽召不動,豈肯來替侄孫捉刀?”

鸞吹道:“五叔現在家刊刻族譜,經理祭田,監造那通江的一條長橋,如何得分身至此?”兩人正沒主意,晚間投進一角文書,是常州學府教授錢尚功的。拆開看時,稟揭上薦一八歲神童,來做幕賓,說:“聲名遠播,待命者多;寧、紹事繁,賢勞必甚!聊呈土壤,以益邱山”等語。鸞吹驚喜道:“怎稟揭所言,竟像知道我們心事的?”看稟內夾一名帖,是鄉眷晚生魏蛟頓首拜。更喜道:“蛟為龍屬,不是天生幫手嗎?”東方僑道:“如今世界,行少不行老了!有九歲的巡按,更有這八歲的幕賓,豈非怪事?”鸞吹道:“有這九歲的巡按,就該有這八歲的幕賓,只不知可代得侄兒的勞哩!”

翁媳正在議論,龍兒從鹽場內踏看回來,又收進四五十張呈子,鸞吹著急非常。東方僑道:“正好試這神童!”因將稟帖俱遞與龍兒。龍兒看畢,大喜道:“這神童必有奇才,能助我一臂的了!”鸞吹忙問何故,龍兒道:“這錢尚功是侄兒同年,極有經濟,老於公車,他薦的人,必非有名無實。況且夜間得一怪夢,夢自己與表妹同上一座大橋,走到中間,卻是斷的。河內忽然躥起一條蛟來,首尾連線斷橋之上,侄兒與表妹,便從蛟揹走將過去。心裡一喜,便喜醒了。如今這神童名蛟,不恰好應那夢嗎?”鸞吹大喜,急令廚下料理酒席。

龍兒吩咐請會。東方僑亦隨後跟出,偷看其人。須臾,進來說道:“後生可畏,聽他談吐,竟是一個無書不讀的!”鸞吹道:“相貌如何?”東方僑道:“若扮了女的,便與鳳姐相仿。”鸞吹正待回言,小內監跑來稟說:“大爺留魏爺進書房來了。”鸞吹忙避入內。東方僑便迎將出來,揖遜就坐。茶罷後,家人行李俱到。一個家人,是要隨船回去的;一個十來歲童子,留此伏侍。鸞吹見是館事已定的局面,便急寫了千金關約,取四匹綢緞,兩個元寶,作為押聘之禮,請龍兒進去看過,送將過來。神童堅不肯受。道:“晚生此來,非為金帛;況一著未籌,無遽受多儀之理。請俟一月後再商。”龍兒見其決意,命取一匣,將書儀收入,置放架上道:“存此於受與不受之間,何如?”

席間,東方僑問神童表德,答:“字蛟行。”復問書童何名,答:“名小連。”龍兒道:“怎取這女人名字?”蛟行道:“賤字乃風行草偃之行,非吟詠之吟;小連乃連科之邊,非憐愛之憐也。”因請問龍兒之號,龍兒道:“賤字雲從,還是出京日皇上題的。”復問龍兒生日,答是十一月十五日。蛟行殊有驚畏之色。龍兒便問其故,蛟行道:“晚生賤辰,亦是此日亥時。”龍兒大喜道:“弟也是亥時,雖不同庚,卻是同月同日同時,將來是要定金蘭之譜的了!”

席散,蛟行即請效勞。龍兒見文案詞狀,堆積甚多,遂各分一半,對面批答。龍兒即批卷詞之上;蛟行卻是粘籤擬批。各批了一二十件,互換一看,兩人俱目定口呆,好生詫異。龍兒道:“怎先生所批,竟如出弟手?覺字字俱與弟意相合,何也?”蛟行道:“老先生所批亦然,若過了些時,晚生必以為已批,不能復辯也。”東方僑大喜入內。

自此一切文案詞狀,題奏書札,俱出蛟行手筆。龍兒但出官理事,便覺閒空日多,忙冗日少。鸞吹感激蛟行,衣食日用等事,與龍兒一色看待。蛟行亦感激鸞吹,幾番託龍兒求見。鸞吹以東母無見西賓之禮,決絕辭之。五月初一日,按寧波。因有鹽場,兼巡海口,也還覺忙。六月初一日,按台州,事便大減。龍兒與蛟行杯酒談心,日漸親熱。有兩三日,蛟行偶感風寒,又不肯請醫診視。龍兒要陪伴同宿,蛟行苦苦辭脫。早晚看視,愁眉淚眼,自不消說。

鸞吹在內,亦憂愁關切。丫鬟僕婦,絡繹問侯,茶水不呼自至,燈火徹夜不息。一至病癒,兩人方有笑容。人參桂圓之類,重疊煎送,蛟行感激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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