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郝仁不知該露出什麼表情,只能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唉,人類記載的歷史總是被時代和眼光所侷限,跟你們這些古代神仙們沾邊的就更這樣了。那麼之後發生了什麼?我看你這樣子應該是一直留在這座城的吧?為這麼厄託斯城會被毀滅?這裡的居民呢?那些石像是怎麼回事?金字塔裡的邪靈又是怎麼‘墮落’的?”
面對這突然砸過來的一大堆問題,厄託斯的聲音卻仍然不急不緩:“那是很多年前了——當你們口中那個‘偉大主宰’終於幫我解脫掉那層無法適應環境的外殼之後,一些原住民便就地取材,用我的碎片開始重建家園。他們用我的覆甲製造兵器和魔像,用我的有機質製造藥物和生活材料,並在我的骨頭上建造了一座城市。我的靈體一直在他們附近遊蕩,因為這種充滿活力的小生物著實令人好奇……而在遊蕩了一段時間之後,我發現那位‘偉大主宰’竟然也從荒野裡搬進了城市,這讓人更加驚訝,於是我就乾脆把靈體依附在城市上,想透過觀察‘人類’這種短命小生物的活動來打發時間……
“最初的日子裡,城市中的所有種族都相安無事,人類勤勤懇懇地工作,那些體型稍大一些的、被稱作‘獸首神’的部落領袖負責發號施令,而‘主宰’則住在市中心的大神廟裡,作為這裡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接受所有人的供奉。”
郝仁聽到這裡忍不住打斷一下:“那個‘邪靈’還真在這裡當了一段時間的‘城主’?大概有多久?”
“並沒有很長時間,大概幾十年吧,”厄託斯對郝仁的打斷不以為意,“而且她也從未真正‘統治’過這座城市,她大部分時間都只是在金字塔裡沉睡,偶爾甦醒也只是一個人自言自語而已。但不管怎樣,最開始的幾十年裡這座城市還是和平的……之後情況就逐漸惡化起來。
“‘主宰’的情緒並不穩定,事實上我懷疑她大部分時間都沒有正常的理智與邏輯,她彷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外界刺激做出的反應即使在我看來都很怪異,用那個時代很流行的說法,她是一位‘喜怒無常而且不可捉摸的混沌之神’。最初,她的情緒波動只是導致她偶爾有些暴躁,可是隨著時間推移,她的暴躁就逐漸變成了暴虐。
“‘主宰’的日漸暴虐當然也引起了城市中居民的恐慌,然而沒有人是她的對手,城市中具備戰鬥力的只有那些‘獸首神’,不過他們和他們製造的戰鬥石像加起來也不足以壓制暴怒中的‘主宰’。衝突一天比一天嚴重,‘主宰’的行為也漸漸達到徹底無法理喻的程度,於是城市中的居民終於在祭司階級,也就是那些獸首神的帶領下進行了反抗。
“令人奇怪的是,一貫殘暴的‘主宰’卻對這樣明目張膽的叛逆行為視而不見,當人類和獸首神們在城市裡集結的時候她一直在冷眼旁觀,而當叛逆者快要衝上高地的時候,她就從大神廟中消失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跡。憤怒的叛逆者被他們的情緒衝昏頭腦,根本沒有意識到情況的異常,他們洗劫了整個神廟,把所有的金銀財寶都搶回家中——根據我長年對人類的觀察,我認為這恰恰是一種恐懼的表現。”
莉莉點點頭:“恐懼會讓人做出逾越恐懼的事,因為只有用更加瘋狂的行為才能自我麻醉,以逃避內心的不安。”
而旁邊的郝仁則感覺心頭一個疑惑終於得到了解答:
為何大神廟中會呈現出被洗劫一空的景象?看來果然是因為一場叛亂,只不過這叛亂的具體形式卻和眾人當初的猜測大為不同:並非下層民眾反抗上層祭司,而是包括祭司和民眾在內的所有人共同反抗了“神明”,而在這場叛亂的前期,那所謂的‘神明’壓根就沒有出手,這才導致大神廟除了被洗劫一空之外並沒有更加嚴重的損毀痕跡。
“那個‘邪靈’肯定不是突然轉性當了好人,”伊扎克斯悶聲悶氣地說道,“她應該很快就動手了吧?”
“是的,就在這場叛亂草草收場,祭司和民眾們各自散去的時候,‘主宰’突然出現了,並降下一場巨大的災難。”
郝仁一挑眉毛:“她摧毀了厄託斯城?”
“比那更可怕,”厄託斯說道,“她召喚了一輪血色的月亮,讓整座城市沐浴在月光中,月光控制了所有人的心神,於是城市中每一個人都開始自相殘殺,有人試圖從城門逃出去,但月光形成了牆壁一樣的屏障擋在他們面前,有人試圖在臨終前記錄這裡發生的事情以警告後人,但月光讓他們陷入幻覺,他們只是在空氣中刻下了文字,最後一批保持清醒的獸首神進行了垂死反抗,並且幾乎成功: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