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才有空閒回答郝仁的問題:“當然是憑著記憶——不知道哪冒出來的記憶。不過我的體質特殊,作為能夠記住過往經歷的代價,我的新生記憶很模糊,每次都需要好幾天才能拼湊個大概,在這之前我連自己的新身份是什麼都不知道。難道你的情況不一樣麼?”
諾蘭說著好奇地偏頭看了郝仁一眼:“你知道自己‘這一次’的身份是什麼了麼?或者至少有什麼模模糊糊的資訊從腦海裡浮現出來麼?”
郝仁哪有這個設定啊:“我沒啥感覺。”
“可能我們情況不一樣,”諾蘭隨口說道,“你是我見過的除我之外第一個保留記憶者,我不敢確定每一個這樣的人都是一樣的。”
從諾蘭的話中,郝仁猜到了對方現在的情況:她確實保留著上一次“輪迴”的記憶,但與此同時,她也受著這一次“輪迴”的影響,某些記憶正憑空在她腦海中形成,而這些記憶或許就是這個世界憑空附加給她的、虛假的人生經歷。
直到一個小時之前的、屬於這一世諾蘭的人生履歷。
這很容易理解:如果整個世界從誕生到現在的生命只有一個小時,你要如何讓世上的人們相信自己生活在一個正常有序的世界裡?唯一的辦法就是給他們編造一份詳實而真切的歷史,讓他們相信自己的出生,相信自己的成長,相信自己的經歷,相信自己的人際關係,相信自己從十年前就認識某個損友,從二十年前就愛著某個人,從三十年前就住在某個地方,相信自己的一生,以及自己之前的整個世界都是如此充實而真切——但實際上,這一切都是在一小時十四分鐘前的某個瞬間被注入到你的大腦裡的。
或許全世界每個人都是如此,唯有諾蘭例外。
日落時分,郝仁和諾蘭相信自己已經甩掉了身後的每個追兵——也可能壓根沒人追上來。總之他們找到一個山洞,足以藏下那輛奇奇怪怪的山地車以及三個人,在確認外面沒留下什麼痕跡之後,他們終於安頓下來。
“我不喜歡山洞,”諾蘭皺著眉,“我有一次就是在山洞裡被燻死的。”
屍姬終端也跟著嚷嚷:“本機也不喜歡山洞,你丫的每次都用本機當手電……”
“滾,去牆角歇著,這次要累趴了我可不揹你!”
“哦。”
諾蘭看著一瘸一拐跑到山洞角落的金髮女孩:“她真的只是腦血栓?”
郝仁:“……你就當她腦子的每個部分都有病,我不介意。”
“我還以為你們關係非常親密,”諾蘭深深地看了郝仁一眼,“你之前揹著她到處跑的情景甚至把卡爾都感動了,甚至也包括我……別告訴我我被表象給騙了。”
郝仁嘿嘿乾笑著:“這……某種意義上也……算了,還是說說這個世界吧。”
“這個世界?”諾蘭眼神中的光彩暗淡下去,她疲憊地垂下眼皮,“我只知道這個世界癲狂錯亂。如你所見……它一直在重置,在變動,在演化,就好像一個惡劣的導演在幕後操控,我已經記不清自己經歷了多少荒誕怪異的‘舞臺劇’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