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薇薇安那有如神助的一句話,郝仁跟海瑟安娜之間的聲望直接就從中立偏友善變成了仇恨——說實話要不是薇薇安在旁邊看著郝仁估計這個縮水版的薇薇安都要衝上來咬人了。看著那有如看殺母仇人一樣的眼神,郝仁覺得自己挺無辜的,他就想對海瑟安娜說一句話:這位姑娘你不被薇薇安待見那完全是你自己舉止不正常好麼?你但凡稍微穩妥一點,別讓薇薇安產生性取向上的心理障礙你倆的關係就絕對不會這樣!薇薇安平常是多和善一姑娘啊,連莉莉她都能接受,更何況是與自己一脈相承的蝙蝠精呢?
不過這話他實在沒找到機會說出來,因為他不敢確定這句話出口之後薇薇安和海瑟安娜誰會第一個撲上來咬人……
說起海瑟安娜和薇薇安的關係,其實郝仁感覺也比較困惑,他所熟悉的倫理關係在這一刻遭遇了邏輯上的巨大挑戰,你說這算是母女倆還是姐妹倆?按莉莉的邏輯那這倆應該算母女,畢竟海瑟安娜是“薇薇安身上掉下來的肉”,但郝仁覺得薇薇安製造的蝙蝠就是她自己的分身,自己的分身修煉成精那也是分身的衍生產物——不存在繼承或者換代的過程,這倆算姐妹毫無違和。後來想了半天他才突然想起自己當年上生物課的時候聽老師講過有絲分裂的事兒……
但遺憾的是那堂課的具體內容是說啥也想不起來了。
最終他決定不管這倆到底是啥關係,自己都彆嘴賤亂說,因為他實在不想因為這些認知上的問題被薇薇安冷不丁咬一口,後者顯然對“身上掉下來的肉”這句話有過敏反應……
眾人走在一片似乎永遠沒有盡頭的濃霧中,前後左右已經完全被這些詭異的霧氣充斥,但腳下的路只有一條。因此只要不作死亂走就不必擔心迷失在這裡。不過這濃霧中的景色並非始終一成不變,郝仁可以肯定自己某些時候看到了濃霧中有某些一閃而逝的東西,有時候似乎是穿著古希臘服飾的、驅趕著牲畜的路人。有時候卻是西裝革履行色匆匆的現代都市人。這些奇怪的、荒誕的影像在遙遠的濃霧中時隱時現,海市蜃樓一般讓人好奇到忍不住想過去看看究竟。海瑟安娜提醒眾人不要偏離腳下小路:“別被濃霧裡的景色騙了。踏出去一步就別想回來,這層霧是暗影大師們的傑作,裡面蘊含著雅典城三千五百年的記憶沉澱,一旦踏入其中,就會被捲入到這三千五百年的隨機一段記憶裡,我可不保證能把你們找出來——這層濃霧是永遠不會停止運轉的。”
郝仁暗自咋舌,不知道這座城市中到底還有多少奇詭難防的陷阱在保護著陰影堡壘,他只知道那些強大的獵魔人都多年無法攻克這座庇護所果然是有原因的。而更讓人感覺不可思議的是在這詭異的陰影介層之上還存在著一個光明中的“真實雅典城”。無數人類居住在陽光下,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城市陰影中竟然還隱藏著這樣一個世界!
隨著眾人一路前行,濃霧中的奇特景色出現的愈發頻繁,郝仁看到有一列執著盾牌長矛的古代士兵向自己迎面走來,但還未到自己跟前就突然變成了一群穿著現代服裝的上班族,一輛上世紀二十年代才會見到的老式汽車響著刺耳的鳴笛從濃霧中橫衝而出,幻影般穿過伊扎克斯的身體消失在濃霧另一頭,甚至還有一隊穿著二戰納粹軍裝的德國士兵從眾人身後跑步趕了上來,這些來自較近年份的記憶顯得更為清晰,郝仁甚至能看到每一個納粹士兵制服釦子上的星點光輝。最後古老和現代化的建築開始頻繁地交替出現在道路兩旁。濃霧中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清晰影像,這些影像中有一些似乎已經不是“記憶”,他們的舉止明顯異於之前的幻影。而且在迷霧中茫然無措地到處奔走著,海瑟安娜指著這些幻影用遺憾的語氣說道:“這就是迷失在陷阱中的倒黴蛋,有一些是犯下重罪被扔進霧中的異類,有一些是招惹了‘門衛’的可憐蟲,還有一些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獵魔人。沒人能和一座城市三千五百年的記憶相抗衡,他們進入濃霧不多久就會被‘消化’掉,剩下的這些只是他們臨死前的殘缺影像。我不知道你們有多厲害,但別輕易挑戰陰影介層的防禦力量,這東西不好對付的。”
海瑟安娜再三強調著這些陷阱的可怕之處。郝仁知道這姑娘果然還是從薇薇安那裡繼承了一些善良因子,所以感謝地笑著:“多謝提醒。我們會小心的……”
海瑟安娜哼了一聲,跟鬧彆扭的小孩一樣扭過頭去不搭理他。這個動作毫無威脅感,不過還是讓郝仁討了個沒趣。
這時候四周的濃霧突然散去,一行人眼前的視野驟然開闊起來。
“喏,就是這裡囉,”海瑟安娜抬起下巴指了指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