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會那麼吃驚。宗教,至少,是家人能理解的。
凱瑟琳的父親是一個聯邦地區法官和法學家,以其審判的公平和量刑的無情而聞名。在成為法官前,一直是成功的庭審律師;母親是芝加哥一個布料富商的女兒,她盡心盡職做好妻子的角色,喜歡藝術。在她看來,古典音樂是年輕女子在婚前唯一合適的消遣,而住在叢林中,沒有年長的婦女陪伴肯定是不合時宜。父親儘管不認同母親“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觀點,但他也不贊同凱瑟琳的職業選擇。“野人是傳教士的事。”他這般告誡她。和母親不同,他並不信教,但他一直認為原始社會的野人並不值得研究,只適合被改造。
整個下午,凱瑟琳聽到其他飛機抵達,在機場或河上著陸。今天將會為朱里尼回家和歡迎其他人類學家接風洗塵。因為河流區域太大,麥提亞的客人還要在這住上幾天。
捨棄剛剛一路而來的小徑,凱瑟琳走進叢林,太陽躲在門格里斯樹後,似乎有人在指揮一樣,蟋蟀與鳴蟬開始同臺演奏,猴群在看不見的樹枝處爭吵不休,鳥兒也加入其中。當白天變為黑夜,大自然充滿了希望和生機。
天際現在變為明亮的橘黃和粉紅色。巨大的積雨雲,尺寸比整個島還大,如魔法城堡一樣矗立在頭頂的天空。周圍潮溼悶熱,透不過氣來。在夜幕的咒語下,凱瑟琳伸展著手臂,擁抱著熱帶的夜晚。茉莉花與雞蛋花的甜香和腐爛發酵的水果的辛辣氣味交雜在一起,嗆著她的鼻子。
凱瑟琳又向森林更深處走去,在這裡樹蔭遮住了整片天空,地上幾無其它植物。她看到在白天的森林中心,根本沒有光線透進來,但森林用自己的方式照明:螢火蟲飛舞著,在樹叢間閃爍不停;發光的蠕蟲在倒下的樹幹上留下光印;奇異的蘑菇在傘型帽冠下閃著黃黃綠綠的光。一種奇特的苔蘚,閃爍著彩虹般的微光,散佈生長在地面上,有如林中精靈踩過的足跡。這兒的空氣更加沉重,到處都是腐爛的氣息。
很不情願地,凱瑟琳轉身回莊園,沒注意到有人正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她只一心看著前面的路。當走到十碼處,才驚訝地抬頭髮現他正倚著牆,冷靜的灰色眼眸一直盯著她。他看上去大約三十歲,穿著長靴和卡其布工作服。他沒有戴帽子,但額頭上纏著一條鮮紅的圍巾; 以吸收下午在陽光中勞作時灑落的汗水。陽光把他的頭髮曬成了亮紅色,蓬蓬亂亂,透出一種無拘無束的美感。當走近的時候,她發現他還非常英俊。
她呆了一會兒,感到莫名的害羞,又帶有一絲怨恨。她總對英俊的男子感到怨恨——似乎長得迷人也是犯罪。她忘記自己也是屬於那類人,總是會讓人駐足欣賞。
他感覺到她的矜持,很迷惑。他注意到,在本該塗鮮豔口紅,燙頭髮的年紀,她卻一無粉飾,似乎是在苦修懺悔,但她對外表的忽略更突出了她的美貌。看到她沒有走上前,他離開牆邊,朝凱瑟琳走去,開口說:“您一定是凱瑟琳了,我是朱里尼的哥哥,邁克爾。”笑容的暖意融化了他灰色眸子裡的冷靜。
凱瑟琳發現他帶有美國口音,一點也不象朱里尼。她笑著回禮,伸出手去,感覺自己的冷淡消失了。寒暄幾句後,邁克爾回去換裝準備參加晚宴。會面並沒有什麼特別,但凱瑟琳發現自己仍沉浸其中,不,是沉浸在他身上。獨自一人站在花園裡,她回憶朱里尼曾告訴自己的關於她哥哥的事情。她記得他結了婚,有兩個女兒,她還知道他曾在哈佛讀大學,並獲得牛津大學的博士學位。和斯坦福家族的先人一樣,邁克爾在波尼奧、新幾內亞、菲律賓、索羅門群島進行了大量的人類學和建築學研究。他將是新幾內亞探索行動的嚮導。
凱瑟琳回到主樓,穿過書房。那裡陳放著新幾內亞和南方諸島的藝術品:面具、雕刻、羽毛服飾。她駐足觀看桌上的家族肖像和照片,找到一張邁克爾8歲的相片,穿著西裝,表情嚴肅。但直到14、15歲的時候,他才再次出現在家族的相片中。她很奇怪,唯一的解釋是他曾經離開過家庭又回來了。但朱里尼從未提到過。凱瑟琳看了一會相片,轉身加入客人的行列中,準備參加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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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唱的種子》第三章(1)
國王的時代結束了,真正的國王,尊貴而大權在握。但即使馬塔普拉的蘇丹承認這一事實,他也不會表現出來。他還是用擁有者的輕蔑神態看世界,同600年前的祖先一樣。他正襟危坐在查爾斯爵士身邊,作為人民心中的神,他本不應和客人一起出現在雞尾酒會上。當他大駕光臨時,晚宴正式開始。因為是一場慶祝,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