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了發號司令,由部下毫無疑問地執行。他把她的沉默當成了順從,但並非如此。她根本沒打算把小邁克爾的頭髮染黑,或塗黑他的肌膚。
阿瑪德不悅地看著她身上的長裙,但什麼也沒說。她感到一場小小勝利的喜悅,兩人間不知不覺間在進行著鬥爭。
“喝茶嗎?”
他點點頭,接過茶杯,跪坐在腳跟上,手裡仍抱著小邁克爾。小邁克爾的頭靠著阿瑪德的胸膛,滿足地吮著大拇指。凱瑟琳注意到小邁克爾挑釁地盯著她,緊緊抱著阿瑪德,似乎不準凱瑟琳將這個他喜歡的人趕走。凱瑟琳意識到小邁克爾將阿瑪德的經常外出歸咎於她,他認為母親得為自己生命中發生的一切事情負責。
她望著他們倆,小邁克爾嘀咕著幾個字,阿瑪德開心地模仿著他,用只有兩人才能明白的語言對話。阿瑪德一回來就教小邁克爾伊班語,而凱瑟琳則只和他說英語。這場該死的戰爭早晚會結束,凱瑟琳告訴自己。
“你對小邁克爾太好了,阿瑪德。”她說道:“每次離開,他都會很想念你,我很感激。”
阿瑪德望著她,臉上的微笑消失了,“不用感激我,”他打斷了她,“我視小邁克爾如己出,”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或許我們太愛這小傢伙了。”
感覺到他話裡的意思,她皺了皺眉,倒了些茶,“關於昨晚……我想最好彼此都忘了。”
“如果你想忘記,那為什麼還要提起?”他笑著,神情又迅速回歸嚴肅,“如果它令你不安,凱瑟琳,為什麼不談一談?”
他放下小邁克爾,讓他自己去玩,專心望著她。現在她不知該怎麼做,她憎恨他看上去若無其事的樣子。
“沒什麼。”她尷尬地回答:“真的沒什麼。”
阿瑪德並不打算就此罷休,“我不明白我們怎麼能當它沒發生,這並非一個偶然或意外,它遲早會發生。即使你和邁克爾在一起,過著正常的生活,它還是會發生。”
她的臉刷地變得通紅,在內心一再否定他的話。
“為什麼是現在發生並不重要。”他繼續說道,“我們愛上別人有好的,有壞的理由,但無論是什麼理由,都不能改變愛的感覺。分析這些理由,否定這些理由都於事無補。慾望折磨著我們,我拼命努力接受愛情,而你卻拼命努力毀滅愛情。這就是我們之間的不同。”他放下手裡的茶杯,起身準備離開。
她被他的話刺傷,兩人之間的事情結束了。她愛邁克爾,她毫不懷疑地愛著他。而如果她愛著邁克爾,她又怎能愛上阿瑪德?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說道:“我們可以在同一時間愛上不同的人,只有你們西方人才不願意承認這一點,自尋煩惱。”他微笑道:“我們東方人已奉行多配偶制千百年了。”
他走過去,拍了拍小邁克爾的頭,手指撫弄著他的金髮。
“再見,小傢伙。”他輕聲說,轉過身面向凱瑟琳,神情憂傷。
“我從不與邁克爾?斯坦福爭,我們各自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成功。我們追求的目標不同,直到你的出現。”他的聲音透出無限的遺憾,“但第一天在麥提亞的晚會上,我看到你看著邁克爾的眼神,就知道這場比賽還沒開始我已經輸了。我知道你還很愛他。”
兩人沉默地看著對方,沒什麼可說的了。
“再見。凱瑟琳。”他最後說道。
她根本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繼續無言。
外面,戰士們扛上物資,走出村子,進入叢林。希婭肩上扛著槍,跟在阿瑪德身後。她回頭望了凱瑟琳一眼,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同大部隊消失在叢林中。
《歌唱的種子》第四十五章
阿德米勒爾提群島
在昏暗的星光下,島嶼的輪廓在礁石叢中若隱若現。“劍魚號”的艦長搜尋著訊號火焰,兩個準備乘救生筏登岸的船員在指揮塔下待命,拉著救生筏的繩子,隨時準備出發。凌晨兩點鐘,比會合時間遲了26小時,他們在臘包爾遭遇了一艘日軍潛艇與兩艘驅逐艦,耽誤了一些時間。
“沒看到訊號,長官。”水手報告。
站在艦長身邊的執行軍官放下望遠鏡,“或許他們不知道我們路上耽擱了,達爾文那邊沒有說訊號是否收到。”
艦長走下樓梯,來到甲板上救生筏邊。潛艇的甲板比一輛巴士寬不了多少,表面還是溼漉漉的,閃著光芒。他對兩個船員中軍階較高者說道:
“里奇蒙德,我不用提醒你,軍令是沒有訊號,不能上去救人。但我不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