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美差沒幹上一年,隊裡通知他回去當記工員。
當記工員的日子裡,他每天提前手拿記工本站在大楊樹下,先是闊嘴大臉平頭矮個的隊長來到樹下,在剛他夠得著的樹幹身上解開鈴繩,扯住,以右手舉於齊耳高處,前後搖盪,注意節律,“噹啷噹啷噹啷啷……”,上工鈴在樹顛清脆地叫起來,在高處傳遍全隊。隊長點上一支香菸,“叭”起來,銀灰色筷子頭大點的菸灰尚未從菸頭上落下飛散,便有或扛鋤頭的女勞力或挑糞桶的男勞力陸續打樹下走過。呂華樂開啟本子開始記名字與活路。隊長的煙吸完,菸蒂往地下一扔,抬起腳底朝它使勁一碾,然後轉身離去。至此,再走過去的勞力即記遲到,直至約摸半小時後便沒了遲到的勞力,呂華樂則下地幹活了。
有時翻田,有時犁地,有時挑糞,這塊田裡不知“吃”過多少噸他送來的糞水;有時趕牛車拖棉柴,有時堆垛揚掀。一次到北漕去記翻田的工量時,幾個中年“男將”搞鬼,硬把他的木直尺拽到預先挖好的深洞處去丈量,他梗著脖子予以拒絕,結果他尚未離開,即遭挖苦:“黑耳朵!那麼多書都讀到*裡去了,踏他爹的代,沒出息!”逃也似地溜到一群女勞力那兒,一位嫂子“考”他:“我給你介紹個女朋友啊,她瓜子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