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3 / 4)

小說:繚繞 作者:津鴻一瞥

什麼新開田地了?沒有吶!還是以前的那些啊!可再偷著瞟一眼爹臉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在和他開玩笑吶?陳祖壽見兒子呆呆發愣,知道他是沒明白過來,只好再說,“我聽下人們私下裡嘀咕,來路好像不那麼純正,是從那種地方出來的吧?”這下陳隆毓明白了,原來爹是在說花兒啊!心裡立刻就罵了起來,當然不是罵他爹,他罵的是下人福生,就他和陳隆毓一塊兒去的省城,除了他還有誰能傳這事兒?臭小子,看我怎麼收拾你!收拾福生什麼時候都行並不需要著急,眼前需要馬上解決的是他爹這裡,他當然不會不知道老爺子門風極正,把家門聲譽看的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當初他這樣做也是考慮了很久,主要是考慮到自己這地方離省城太遠,只要自己不說誰會知道花兒的底細?想不到漏子出在福生身上。瞞是瞞不下去了,陳隆毓只好實話實說,卻一再強調花兒和其它人不一樣,她是剛掛出牌來就讓自己摘了,還是正當人不辱沒自家的門風。

陳祖壽眨著眼,似乎對兒子的解釋不屑一顧,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兒子聽,“省城和咱黃羊堡隔著上千里路,那邊的事兒咱這兒管不了,可到了咱這兒就是咱陳家的人了,可不能佔著地方不下蛋啊!”陳隆毓立刻就明白了,原來爹擔心的是這個,馬上應合說:“不會不會,絕對不會,她確實是剛剛掛牌根本還沒來得及喝那種藥,身子絕對不會有問題。”陳祖壽還是沒做什麼表情,端起茶碗放在嘴邊吹了一下,抿了一口之後才說:“是騾子是馬要騮騮才知道。”

有了爹的發話,陳隆毓自然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花二孃也是明白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給人家當二房,在這個家裡有沒有地位全要看自己的肚子爭不爭氣,這輩子能給自己長臉的時候不多,該衝上去的時候就絕不能往後縮縮。還別說,也不知道是花二孃的命好,還是他們陳家的地氣該著要旺,花二孃進了陳家不到三年,就生下了一男一女兩個大胖娃娃。

有了這兩個寶貝,陳祖壽的臉色由最開始的嚴謹到鬆弛最後變得像山上的桃花一樣綻放,只是他一臉的褶皮糙肉,笑容想像年輕人一樣燦爛已沒有可能。

看到陳祖壽喜笑顏開,陳隆毓長舒了一口氣,他感到輕鬆是因為花兒總算是能在他們陳家有個名份了,以後再也不用擔心她在家裡處境尷尬。在黃頭羊堡這個地方,女人生出兒子就等於取得了家族的尚方寶劍,尤其是像陳家這樣幾代都是一脈單傳的人家。

能在陳家站穩腳,花二孃的一生看起來似乎應該順風順水,這也和留在堂子裡絕對是截然兩重天。事實上花二孃這個陳家的二奶奶,在最初的十幾年裡也確實生活的幸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熱曬不著冷凍不著,什麼事情都不用自己操心,花二孃也確實心滿意足,就是偶爾想到一件事情心裡就會不由地生出遺憾。花二孃不知道自己姓什麼,沒有人知道她的爹媽是誰,堂子裡的人在早上開門的時候,看到了蹲在門口兒凍得發抖的她,那時候她才四五歲。堂子收留了她,給她起了個名字叫花兒,花兒在堂子裡一當就是十多年的使喚丫頭,直到有一天老鴇突然發現她這個丫頭竟然也出落得水靈動人。陳隆毓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他一眼就看中了這個叫花兒的女孩,使她避免了繼續淪落風塵。花兒到了陳家,就被人叫做二奶奶,有沒有名字似乎也不重要了。

只是誰也想不到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泥腿子突然之間都翻身成了主人,不僅分了他們陳家的田,而且他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生活了。二奶奶當不成少奶奶,一個非常有趣的問題就擺在花二孃面前,她應該讓別人怎樣來稱呼她?二奶奶是絕對不可能再叫了,用陳花氏來稱呼顯然也不符合新社會提倡的男女平等,於是在政府挨家挨戶登入戶籍時,花二孃就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花新顏,意思是說到了新社會,她也換了新容顏,要從頭開始。可是從有了新名字之後,花二孃就幾乎沒聽別人叫過,也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花二孃”,漸漸地花二孃反而成了她的新名字。

那天晚上上了床之後,花二孃輕輕捅了一把陳隆毓的後腰,陳隆毓悶聲悶氣地問:“幹啥?”花二孃就悄聲地問:“喜兒的那事兒怎麼樣?”陳隆毓卻反問:“什麼事兒?”花二孃有些急地哼了一聲就說:“還能有什麼事兒?進文工團那事唄!”“那還能怎麼樣,她想去就去唄!”陳隆毓還是面無表情地說。花二孃卻有些驚訝,本來讓女兒一說,她心裡也有些緊張,還在擔心如果男人就是強硬的不同意她該怎麼辦?現在一聽男人這麼說,心裡反而亂了,準備的那些話竟然全都用不上,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呆了好半天才又問:“你真的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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