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啊!亂世……
這難道就是我所期盼的亂世麼?
這當真是我之前殷殷期盼的生活嗎?
這樣的生活,當真精彩麼?
我茫然無語。
如有可能,我真希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切還和過去一樣,鄧嬋沒有死,她快快樂樂地在宛城和丈夫生活在一起,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一家人合樂融融……
我錯了!
亂世一點都不好玩!因為亂世需要玩的是命!必要時都是以命相搏!殘酷得令人髮指!
亂世起,百姓哀!
5、劉良(1)
這一路過往的行人起初並不算多,然而無論是車馬還是人流,經過我身旁時都會把驚異的目光投向我,在我身上逗留片刻。
我知道這是因為滿身血汙實在太過扎眼,可如今我除了硬著頭皮繼續往南走,別無他法,好在劉玄臨走並沒有把他的斗篷要回去。我把身上的斗篷裹緊,又把帽子兜在頭上,埋頭前進。
在離宛城還有三四里的時候,路上的行人陡然增多,而且大多是拖兒帶女,牽牛推車,彷彿舉家逃難似的。這些人紛紛與我背道而馳,且一臉悽苦無奈,更有孩子坐在推車上哇哇大哭,嚷嚷著要回家。
越是靠近宛城,流民越發隨處可見,更有許多人在城外徘徊,周邊的野地裡搭滿了草棚架子。
我用包裡的五斤馬肉跟一戶人家換了套乾淨的粗布衣裳,將自己重新打理得有個人樣後,那戶人家的三個孩子終於不再瞪著驚恐的眼睛瞅我。
“如今人人都往城外跑,你怎麼還偏往裡頭闖呢?”
據這家的男人描述,前日城內暴亂,有幾百人一起造反,和官府的人打了起來,場面相當激烈。城裡的百姓害怕被殃及,所以紛紛出城避難,有親戚的投奔親戚,無親無故又不願離鄉背井的只能選擇在城外周邊徘徊,以觀形勢。他們指望著官兵能將暴動鎮壓後,再回到城裡去。
我立即聯想到劉秀他們,心裡繃緊了一根弦,焦慮難安。
“你們難道沒想過那些人也許能推翻新朝、光復漢室?”我狀似無心地不答反問。
那家的女人瞪著一雙茫然的眼睛,扭頭去看丈夫。那男人撇了撇嘴,嘀咕道:“誰當皇帝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所求的無不是三餐溫飽,一世太平罷了。”
我微微一震,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因天色已晚,城門關閉,我只得在這戶人家搭的草棚子裡和那三個孩子擠了一晚。第二天準備進城的時候,發現城門口聚集了許多官兵,城內固然有成群結隊的人拼命想往外擠,城外亦是圍了一圈人翹首觀望。
官兵卻是將城門死死守住,揮舞著手中的長戟鐵戈,強行將圍堵的百姓驅散開,甚至還把那些想出城的百姓逼回城內,將才開啟的城門重新緊緊闔上。
“怎麼回事?”我大驚失色,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
嘈雜的人聲淹沒了我的聲音,沒人回答我的問題,城內的百姓哭爹喊娘,城外的一些壯丁紛紛湧上前與官兵理論。
“為什麼不讓我進去?”
“我爹孃還在城裡沒出來呢……”
“你們不能這麼不講理……”
亂哄哄的場面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城樓上突然爆出一聲厲喝,壓住了底下的吵嚷聲。眾人一怔,紛紛揚起頭來。
朝陽刺眼地照在城樓上,城樓上除了嚴守以待計程車兵外,正中還站了三四名深衣長袍的男子。
為首的那位,唇留兩撇髭鬚,身材雖不見得高大威猛,但居高臨下卻有種睥睨的傲氣。我心下微凜,恰見左右百姓無論男女老少紛紛跪下地去。我不敢造次,忙混在人堆裡屈膝跪下,地上堅硬的小石塊硌得我膝蓋生疼。
城樓上有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喝斥道:“都想造反了不成?你們是不是都不想要脖子上的腦袋了?”
我聽這話頗嫌這說話之人蠻橫粗魯,忍不住好奇地問了句:“此人是誰?”
跪在我左側的男人側頭橫了我一眼:“真乃無知婦人,連南陽郡太守甄大人都不知麼?!”
我不覺一愣。
南陽郡守甄阜!這個人我豈會不知?
按照劉縯他們的計劃,立秋謀動時第一個想要綁架挾持的就是此人!只是素來聞知其名,卻始終不知其樣貌長相,今日得見尊容,實在超出我以往的想象。
只聽甄阜在城樓上發話道:“近日有逆賊作亂,所以奉陛下諭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