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埋首梳理羽毛的野鴨。野鴨翻倒的同時,驚飛了它身邊的另一隻同伴。
圍觀的眾人讚不絕口,劉輔和劉英欽羨不已地拍起手,連連叫好。
劉再次挽弓搭箭,然而這一次目標卻不大好找了,距離近的野鴨離岸至少也有十三四丈。他挽著弓箭,來回掃視了好幾次,卻遲遲不敢鬆手放箭。
這時劉陽已拉著妹妹來到湖邊。劉正在專心獵鴨,劉陽並沒有不識趣地上前行禮打擾,反而招手喊來了一名小黃門,在他耳邊關照了幾句。
我一時好奇他葫蘆裡賣什麼藥,於是索性放棄留意劉秀與郭聖通二人的動向,提著裙裾也往湖邊走去。
“貴人小心溼了鞋。”陳敏作勢欲扶,我擺了擺手,讓她別做聲。
我和她跟做賊似的,悄悄走到這群少年身後。劉和劉輔都沒留意到我的到來,只有劉英瞥眼瞧見了,想張口喊的時候,我朝他打了個噤聲的手勢,他便馬上會意地抿嘴低下頭。
須臾,小黃門迴轉,身後跟了七八名內侍,每個人懷裡皆捧了只陶罐。劉陽掃了他們一眼,揮手一指,這些人立馬散開,留下兩名站於岸邊,剩下的分別跳上兩隻小舟。
這下,連劉也忍不住好奇地放下了弓箭,靜觀四弟玩什麼花樣。
內侍們划船到了七八丈開外,便停了小船,然後對準鴨群拋撒食物。一時間湖面嘎嘎聲不斷,群鴨扇翅,興奮地鼓譟起來。小舟悄悄回劃,逐漸將野鴨大批次地引向岸邊。最後,小舟上的人停下餵食,岸上的兩名小黃門繼續向半空中拋撒糕餅碎屑。
劉輔歡呼雀躍的同時,劉陽笑著拍了拍義王的肩膀,“去把你的小弓箭取來!”
“四弟,有你的!”劉讚許地捶了劉陽一拳,“果然你最會動腦子。”
說話間,劉義王已興沖沖地將自己的弓箭取來。她年方八歲,這把弓箭做得像是小孩子過家家用的玩具。
劉輔笑道:“我的妹妹,你手裡拿的那是弓箭麼?你還是回宮找太官養的那些小雞、小鴨射著玩吧。”
義王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鼓著腮幫子嚷:“你敢取笑我的弓箭?這是父皇親手給我做的。你有嗎?你有嗎?”她扮了個鬼臉,吐著舌頭說,“有本事你也讓父皇給你做一把吧!”
劉輔討了個沒趣,不服氣地說:“那不過是父皇做給你玩的,還當真能獵殺動物不成?”
這邊正要鬧僵,那頭劉陽卻漫不經心地撫摸著弓箭,試了試弓弦的韌度,之後居然當真似模似樣地搭箭拉開了弓。
弓箭雖小,可那股架勢實在不容小覷。我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剛想出聲制止,卻不料肩上落下一隻手,一個低沉的聲音笑著說:“隨他去!”
我沒抬頭,目光仍凝在劉陽身上。果然,他鬆了手,那支由細竹竿削成的箭矢離弦飛出,嗖的一下沒入一隻野鴨的頸脖,將那纖細的鴨頸徑直射穿。
肩膀上的那隻手微微一顫,劉秀低低地哦了聲,顯得既驚訝又振奮。
無怪乎他激動,事實上我更激動。劉陽那孩子成心賣弄,竟是不挑近處的獵物射殺,而是一箭射中了十丈外的一隻鴨子。
本在搶食的鴨群頃刻間炸翻了,飛的飛,跑的跑,湖面上水珠四濺。驟然而起的鬧騰使得旁人無暇再去關注四殿下用妹妹的玩具弓箭究竟射殺了什麼樣的野鴨。
然而我知道,劉秀也注意到了。不只是劉秀,劉陽身邊的皇太子劉也注意到了,他的臉色由一開始的詫異慢慢變得凝重起來。
這孩子……真是一點兒都不讓人省心啊!
我在心裡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趕明兒得關照陰興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外甥——這小子得意忘形,太愛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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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郅惲(1)
孩子總是最容易惹麻煩的,一個已經夠讓人頭疼的了,如果是一群,那麻煩真是無法想象。這一次狩獵劉秀心血來潮,除了六皇子劉蒼、七皇子劉延、八皇子劉荊,竟把其他的子女都帶了出來。名為狩獵,實則也算是一場家庭大聚會。
再多的宮人也照顧不了這麼多頑劣的皇子帝女。這一鬧騰,等到起駕回宮,已是日落邙山。雒陽城各城城門早已關閉,夜晚的宵禁令已然開始。
抄近路走的第一道城門是東城北側的上東門。一行人到達上東門外時,幾個小女兒在油畫車內都已累得早早睡下,只剩下義王不停地揉著眼睛,趴在我膝蓋上,纏著我講故事給她聽。其實她也早睏乏得快睜不開眼,只是兀自不肯死心睡去。
顛晃的車身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