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中積聚已久的殺意終於也在她的指引下開始了宣洩。一具身披重甲手持長劍的屍鬼迎著眾人的目光,大刀闊斧地從林中邁步而出,緊跟在它身後的還有成百上千的同類。
烏鴉鬼婆留到最後才使出的秘密武器,竟然是一群屍鬼?
不對,如果真是普通的屍鬼我反倒要鬆一口氣。我本能地察覺到,與我在古諾德人墓穴中見到的屍鬼相比,眼前的這批屍鬼有著顯著的不同之處。
首先,屍鬼一般都會老老實實地呆在墓穴當中,它們不大可能自發地跑到室外,而且還是這麼大一群……除非有人在特意驅使著它們。
再者,從這群屍鬼的樣貌來看,他們生前是布萊頓人。我不知道布萊頓人有沒有將遺體制成乾屍的風俗,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裡是天際省,我見到的大多數屍鬼都是諾德人面孔。想想瑞馳的人種構成,換而言之。這些屍鬼莫非生前都是棄誓者?
我嘗試挨個端詳每一具屍鬼的外貌,最終,在一具上半身盔甲殘缺不全的屍鬼身上,我發現了決定性的特徵。從它心臟處的缺口和缺口內部的器官構造來看,與其說它們是屍鬼,不如說是被製成屍鬼的荊棘之心。
荊棘之心戰士被製成屍鬼之後,戰鬥力會有什麼樣的變化?天曉得。不過從我身旁棄誓者們的畏縮表情可以看出,他們根本不想與面前的這批荊棘之心屍鬼為敵。陸陸續續有人扔下武器逃離戰場,勉強留下來的人意志也不再堅定,紊亂的呼吸聲從四面八方不斷地傳入到我的耳中。
我承認。橫在我們面前的數百個荊棘之心屍鬼對我們來說確實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可我方陣營中那些喪失鬥志丟盔棄甲的逃亡者。他們到底又是在害怕些什麼?能夠在劣勢下浴血奮戰直到戰局逆轉,這說明他們並非是一群貪生怕死的膽小鬼;可如今面對起新的一輪挑戰,他們為何又會變得如此失魂落魄?
我望向了隊伍中的主力,那群曾經與烏鴉鬼婆做過交易。有著遠超常人戰鬥力的荊棘之心戰士。作為擁有迪德拉之力的凡人。他們理應不會害怕與自己同級的對手。但現在他們的反應與普通人並無兩樣。就連在場所有人的領袖,堅定的反抗者國王邁德納奇,如今也是面色複雜。心生懼意。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荊棘之心屍鬼有什麼來頭?”我滿腹狐疑地問向了邁德納奇。
“看……那裡。”
邁德納奇深呼吸一口氣,故作鎮定地舉起左手食指,用微微發顫的聲音提示我看向他所指的方位。
邁德納奇說的就是那具率先從林中走出的盛氣凌人的屍鬼,頭盔上那對細長的犄角充分說明了它在這群荊棘之心屍鬼中與眾不同的超然地位。它很強大嗎?似乎是這樣,比起我以前在古諾德人墓穴中見到過的屍鬼領主,它的身上的確散發著咄咄逼人的壓迫力。
可這還不至於讓我們的隊伍崩潰成這樣。我再度望向邁德納奇,等待他的進一步解釋。
“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我們面前……”邁德納奇用驚駭與絕望口吻道出了那具屍鬼的身份,“他是……瑞馳的第一位國王……紅鷹!”
紅鷹?
之前我聽過邁德納奇講起這段故事。紅鷹是第一位有能力統一瑞馳的原住民國王,但是他的王國與土地卻陷落於外來入侵者之手。為了將入侵者趕出瑞馳,他和他的手下將自己的心臟甚至更多的東西獻祭給了烏鴉鬼婆,從而成為第一代的棄誓者荊棘之心。
可是,我記得邁德納奇說過,在入侵者瘋狂的反撲下,紅鷹的反抗軍不是已經全軍覆沒了嗎?為什麼他們還會出現在這裡?
很快我就得出了一個說得通的解釋。在紅鷹的棄誓者反抗軍被徹底消滅後,烏鴉鬼婆來到戰場收攏了他們的遺體,並將他們製成乾屍儲存,以圖在未來重新奴役他們為自己效命。如今,面對我們的奮勇抵抗,無計可施的烏鴉鬼婆最終決定將死者從長眠中喚醒。
於是,當威名赫赫的紅鷹阻擋在前進的道路上時,當棄誓者們發自心底崇敬著的古老英雄竟然要與自己為敵時,我軍好不容易凝聚起的鬥志與積累起的優勢就這樣徹底毀於一旦。
看到我方陣營正在一步步分崩離析,我難以接受地問向邁德納奇,“難道我們的努力全部都要白費了?”
“是啊,已經沒有人願意繼續戰下去了……”邁德納奇心灰意冷地喃喃道,“當紅鷹阻擋在繼承他遺志的後人面前時,勝利就已經離我們遠去。”
我不甘心地向邁德納奇吼道,“那只是烏鴉鬼婆奴役了他的遺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