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
他聽到從大門處傳來氏真回府的吆喝聲。一旦氏真回府,其他客人便會相繼離席,竹千代則不便一人留在此地。他剛走了沒幾步,阿鶴突然高聲叫道:“等等!”
“你叫我?”
“是。”
竹千代又大步走了回來。
“疼!我胸口疼……這裡……這裡。”
竹千代順從地點著頭,用手按住阿鶴的胸脯。
“竹千代。”
“嗯。”
竹千代有點難為情,把頭別開。
“這裡,再用點勁。”
“這樣好了嗎?”
“好了……竹千代。”
“怎麼?”
“你是不是在假山上都看到了?”
“唔,唔。”竹千代曖昧地搖著頭,“我聽到了你們的說話聲,但什麼也沒看到。月光微弱,我什麼也看不到。”
“撒謊……你明明看到了。”
“沒看到……你真是位多疑的小姐。”
“不,你看到了,我知道。”
“既然知道,何必再問!”
“那……我該怎麼辦啊?”
“不必擔心。我竹千代決不會向任何人透露一個字……我發誓!”
“一定要遵守諾言!”
“一定。你放心好了。”
“那麼……”
阿鶴放下了心,緊緊抓住竹千代放在她胸口的手。突然,在離此不遠的老櫻花樹下,有個人影一晃而過,是這個府邸的主人——關口刑部少輔親永。
當親永發現是阿鶴和竹千代二人,不知為何,倒壓低了腳步聲,匆匆忙忙回房去了。然後,他躡手躡腳地走近站在走廊下的妻子身邊,向她耳語道:“姻緣,又是一樁姻緣……”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語:“雖說如此,十一歲,也未免太早了。竹千代,這個竹千代……竹千代……”
親永眼中,雙手按著阿鶴胸部的竹千代,儼然一個強壯的男子,非但沒有驚恐戰慄,反而極像一隻堂堂正正征服對手後的雄雞。慌亂的倒是阿鶴,她甚至有些驚魂未定。
“啊,女兒和竹千代……”夫人皺起眉頭。
親永趕緊微笑道:“這也是緣分,而且這個緣分絕無壞處。駿府裡決計找不出像他這樣有膽有識的少年。”
“雖說如此,但是大人已將女兒許給了三浦。如果女婿突然換成三河的孤兒,怎能讓人放心?”
“不,那是因為你不瞭解竹千代。你多費費心,主公大概也會同意。”
“但是,讓我把女兒介紹給那個頑童……”
“我已經親眼目睹了。啊,他們過來了。不要再說了。”
無論如何,阿鶴畢竟是義元的外甥女。如果傳出她被十一歲的三河孤兒征服的流言,那麼於整個今川氏的聲名也是不好。親永的夫人認為這樣做不妥當。
當竹千代和阿鶴走近走廊時,親永嚴厲地問道:“你們倆不去送客,在這裡做什麼?”
正如所料,竹千代沒有絲毫驚恐害怕的樣子,“我們在假山下賞月。”
“一對年輕男女如此行事,若被傳出去,如何是好?”
“難道一起賞月都不行?年輕男女……”竹千代說到這裡,突然領會了親永的言外之意。他雖十分尷尬不快,但阿鶴受了如此大的打擊,他不得不去安撫她。“小姐沒有錯。是竹千代行為不端。”
“她也有錯。”
“小姐沒有錯。請不要責備她。”他像個大人似的垂下頭,回首看了看阿鶴,道:“竹千代已經道歉了。小姐請便。告辭了。”阿鶴的臉越來越紅,她羞答答地垂下頭。竹千代緩緩正了正衣襟,道:“那麼,就此告辭……”
他揮手招過隨他前來的內藤與三兵衛,徑直出了大門。他的舉止如此鎮靜,甚至有點可惡。親永夫婦當然沒有送行。竹千代之舉讓人感覺他把關口家的家臣也當作了自己的家臣。親永卻滿意地笑了。他回頭看著妻子。“怎麼樣?生性灑脫,光明磊落。不簡單,不簡單!”
親永已經錯誤地認為這兩個年輕人是兩情相悅的了。“不要擔心。”他對阿鶴道,“我去向主公解釋……但也不能鬧得滿城風雨。你年齡較長,不能讓世人罵我強行將女兒送給三河人。”夫人沉默不語,阿鶴好像也已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那天夜裡,竹千代如同往常一樣,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對於他來說,駿府這裡既不是值得他懷念和留戀的土地,也不是讓他感到委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