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的,他須在此戰中竭盡全力,充分展示岡崎人的實力,才能向全天下宣告他德川家康的存在。
眼前是如銀蛇般蜿蜒曲折的姊川。對面的大依山上,從越前趕過來的朝倉軍漫山遍野,軍旗飄揚;左邊小谷山通往伊部、八島的路上,可以看見源源不斷前來增援橫山城的淺井軍。顯然,淺井軍準備在姊川對岸的野村附近佈陣,而朝倉軍則會下大依山,去往三田一線。家康一邊在腦海中描繪決戰姊川的情形,一邊命令三河軍集結到西上坂。
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第二日,六月二十八,朝倉軍來到三田,與三河軍隔河相望。對方大將是朝倉景隆。
根據家康的要求,信長作了重新部署。先由家康向朝倉軍發起攻擊,隨後是柴田勝家和明智光秀,最後是稻葉一鐵;而攻打淺井翠的是坂井右近和池田信輝;丹羽長秀則負責阻擋來自橫山城的襲擊;信長自己帶著木下秀吉、森三左衛門和親信部隊,在家康右方的東上坂地區坐鎮指揮。
家康滿意地笑了。根據他的建議,信長此陣萬元一失,隨時都可將前來挑釁的敵軍打個落花流水。信長已平定近畿,勢力強大,若陣勢不夠豪華,勢必會被家康嘲笑——家康很清楚他的心情。
第三日,六月二十九。
拂曉的霧向北散去後,淺井和朝倉的軍隊一起渡過姊川,向家康和信長的本陣衝殺過來。朝倉有八千餘騎,想一舉擊潰手持長槍的五千三河軍。待對方人馬渡過一半,三河軍迎了上去。
家康站在河灘上,背對太陽,緊緊盯著戰場:“這場戰役是向天下宣告三河軍實力的唯一機會。不得退縮!”他在戰前嚴厲地命令道,但當兩軍短兵相接時,三河軍很快被切作兩半,敗退回來。
“啊?”家康不禁挺直了身子。有一敵騎進入視線。那人凶神惡煞地衝散了三河軍,徑直向家康奔來。人高馬大,通體黝黑。看到那人揮舞著的巨大刀環,家康手心不禁捏了把汗。
“我乃越前無人不知的真柄十郎左衛門直隆,木葉的武士,前來拜會家康公。”那人揮舞著大刀,直衝過來。那把大刀足有五尺二寸長,總由四個侍從扛著。
家康頓覺熱血上湧。“越前真柄”的名字和他的大刀一起,名聞諸國。雖然其人年已五十出頭,臂力卻絲毫不減。他手中的大刀不時砍中三河人,鮮血在早晨的霞光中濺起,如同道道彩虹。
被真柄威猛的勢頭所逼,三河軍開始撤退。朝倉軍頓時氣焰囂張。大將朝倉景隆吶喊著向河邊衝來。
“向前!”家康猛地一抖韁繩,怒氣衝衝地前進了二三十步。但這時已經有人掉頭往回跑了,家康的牙齒咬得咯咯響。
嗵嗵!突然傳來火槍的聲音,但沒有射中真柄直隆,反而讓他更加勇猛。
“主公!”本多平八郎盯著家康。
“等等。”家康道。與其說他是在回答平八郎,不如說是在呵斥自己,讓自己平靜下來。
“主公一旦撤退,就全盤皆輸!”
“渾蛋!”家康額頭上滲出了汗珠。他在等待右翼的織田軍殺進淺井軍中。打仗時應該一鼓作氣,方能士氣高漲,在氣勢上壓過敵人,從而贏取勝利。只要織田軍渡過姊川,敵人就可能將注意力轉向後方。
此時,織田軍的先鋒終於渡過了姊川。
“主公莫急!”家康正要躍馬前去,平八郎挺槍拍馬,飛奔出去。
“衝啊!”家康大喝一聲。旗幟在朝陽中飛舞,名副其實的決戰終於到來。向敵方發射出一陣箭雨後,平八郎風馳電掣般衝去,飛奔到河灘上。伊賀八幡的神官所制的鹿角盔,作為三河人的名物而遠近聞名。平八郎已縱馬衝到真柄直隆面前,大吼一聲:“三河之鹿來了!”
平八郎手中長槍直逼馬首,真柄的馬猛地跳起,迫得他趕緊勒住馬頭。
“平八郎,讓開!”
“十郎左,你閃開!”平八郎回敬道,“竟敢擋我的道,老傢伙!”
“哦,這就是你這三河小子的問候方式?”
兩張漲得血紅的臉相視而笑。
“來吧,小子!”
“來吧,老傢伙!”
一雙刀槍殺在一起,三河軍終於停止了撤退的腳步。
雙方的號角在河灘上空嗚嗚吹響。
真柄直隆揮舞著大刀從正面劈下。他手中的刀是經有國、兼則等工匠之手打煉成的五尺二寸大刀,被稱為“千代鶴太郎”。千代鶴太郎之下還有“次郎”,長四尺三寸,為真柄之子十郎三郎所有,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