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野心,眼睜睜看著你們被殺死……你們真不幸,有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父親。不要怨恨我。”說完,她慌慌張張從腰帶裡抽出懷劍,雙手顫抖著架到阿龜的脖子上。她害怕自己激動的情緒消失後,再也沒有赴死的勇氣。
“啊!”阿萬驚恐地跑了過來,酒井忠次的妻子也跑了過來。
“夫人,您要做什麼?”碓冰猛地敲了一下瀨名姬拿劍的那隻手,懷劍一聲掉到地上。瀨名姬抬起頭,茫然地望著對方,忽然號啕大哭起來。
房內的光線漸漸黯淡下來,少將宮裡的鼓聲越來越響。人們恐已迫不及待了,他們要在今夜盡情享樂,把全部人生賭在感官享受裡。
碓冰表情冷淡而平靜,她將懷劍收回衣內,一邊護著竹千代和阿龜,一邊候著瀨名姬停止哭泣。瀨名姬好不容易停了下來,顫抖著對碓冰道:“你為什麼阻攔我?你難道也要和那殘忍的人一樣,嘲笑我嗎?”
“夫人,您先冷靜一下。”碓冰冷冷地訓斥道,“城主派使者來了。”
“他派人來了?我不想見。他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竟然不顧妻兒,還派人來做什麼!”
“夫人!”碓冰立刻打斷瀨名姬,“城主終於找到了解救夫人和孩子性命的方法,您應該高興才對呀。”
“你說什麼?”
“來人是石川數正大人,請您立刻將他召到這裡來,詳細詢問大人的苦心吧。”
“為我們?”瀨名姬難以置信地反問道,“帶他到這裡來,帶使者到這裡來。”她慌慌張張整理著凌亂的衣襟,“阿萬,讓石川大人到這裡來。”
不大工夫,碓冰拉著竹千代和阿龜的手,剛和瀨名姬在上首並肩坐下,石川數正已經表情嚴峻地走了進來。他是石川安藝的孫子,剛剛和叔父彥五郎蒙成一起被舉薦為松平家的家老。他好像已經從空氣中察覺到之前的慌亂。“夫人一向可好?”
數正很是殷勤,但眼神中卻含著斥責之意。他已經二十五歲了,十二歲就陪伴著八歲的元康來駿府做人質,對瀨名姬的性格十分了解。他見過瀨名姬的父親和其他駿府家臣,也曾經陪氏真玩耍,在松平氏的年輕一輩中,數正的口才出類拔萃。
“與七郎,我想聽聽城主的口信。”
“請您不要著急。這次我作好了必死的準備。待我慢慢道來。”
“噢,快講。如何才能解救我和孩子們?”
“這……”數正不慌不忙地搖著扇子,“主公對氏真已經完全失望了。無絲毫武將風範,忘恩負義,整日沉湎於酒色——”
“住口,氏真是先主之子。”
“正因如此,主公才痛心疾首。氏真非但不替父親報仇,反而怨恨打算為義元公報仇雪恨的主公,將投奔主公的武將家人悉數屠殺。多麼愚昧、懦弱、混賬……”
數正一邊說,一邊冷冷地觀察瀨名姬的表情,“若和這樣的人同流合汙,連我家主公都將有負義元公。本來主公想當面……和他一刀兩斷,但氏真這隻喝血的猩貓,雖不敢堂堂正正和我家主公作戰,卻可能會對夫人和孩子們不利……一想到此事,我家主公就心痛不已。”瀨名姬沉默不語,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氏真身為駿河、遠江、三河之守,瀨名姬一直以為他是絕對高高在上,不料元康的家臣竟然如此看他,用如此輕蔑的話謾罵他。但仔細想來,數正所說也全屬實。
“倘若氏真有義元公十分之一的智慧和膽量,主公說要帶著妻兒回岡崎城,以為義元公報仇雪恨,考慮到將來,他萬不該橫加阻攔。他卻是個恬不知恥、不講孝義的小人,哪裡會考慮到長遠之事,更談不上憐憫之心。他會因一時怒氣而將夫人與孩子殺死……如此一來,夫人定會在慌亂之中亂了心法。所以,主公令我們前來化解此事。”瀨名姬仍沉默不語,只是顫抖著。既然元康瞭解她的性子,對氏真的看法又如此之準確,她還有何話說。
“主公考慮到氏真的殘忍,一直在苦苦思索如何保護你們,終子下定決心攻打西郡城。所以,十日傍晚……”
“等等!”瀨名姬終於舉起手,止住數正,“這麼說,主公攻打西郡城,是為了救我們?”
“正是。難道夫人連這一點都沒有察覺?”
“為什麼攻取我表兄的城池,反倒成了解救我們的良方?你給我說清楚些。”
“是。”數正點點頭,“想必夫人也知道,論武勇,鵜殿長照不及我家主公一個小指頭,因為他不過一個沉迷於酒色的公子哥兒。”
“請你說話注意分寸。藤太郎乃是我表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