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客氣。新春前三天,您夫婦二人一起用膳,這是歷年來的規矩。”
“哈哈哈。”信康昂然走在冰冷的寒風中,狂笑起來。無論刀術、馬術、槍術,還是弓箭,他現在都比父親家康更加高明。但在那種豪氣背後,總讓人感到似乎缺少點什麼。“老人們的想法就是太頑固。我只要判斷出好壞善惡,就會雷厲風行地改革。你難道沒有發現新氣象的腳步嗎?流水不腐,戶樞不蠢啊。”
回到城內,大廳內已經陸陸續續聚集了眾多全副武裝的家臣。他們正等著信康和德姬用飯完畢,出來接受眾人的祝賀。
信康在親吉的陪同下,從旁門進入內庭。今年正月雖然忙亂,但認真的久松佐渡守還是命令下人將各處裝飾得喜氣洋洋。
“老頭子真夠細心,裝飾得這麼漂亮。”信康苦笑著,抬腳就要走過德姬的臥房。
“少主!”親吉叫道。
“什麼事?”
“用飯的房間在這裡。”
“哦,我先去換內衣,出汗太多。”信康說完,頭也不回地向菖蒲的新房走去。
“少主!”親吉又叫道,但年輕的大將根本不理會他。
“菖蒲,拿內衣來。”信康聲音粗獷。“我特意到此,是想讓你替我擦汗,你高興嗎?”
“是。啊呀,這麼多汗。”
“來,幫我擦去。還有,你今天和我們一起用飯吧。什麼……只能讓德姬一人出席?哈哈哈……她不是那種氣度狹小的女人。我允許你去。不必多言!”
親吉在隔壁房間裡默默地坐著,他不知該如何勸諫這位年輕的大將——信康居然要同妻妾一起用飯!
剛剛領略男人味道的菖蒲,正熱情地替信康擦汗,穿衣服。
“怎麼樣,我的手勁兒還可以吧……”
“是……”
“你握握看。再看看你的手腕,那麼柔軟。”
“啊,您快鬆手。妾身的手腕都快折斷了。”
“哈哈哈……你緊皺眉頭叫苦的樣子最可愛。我要再用力些。”
“請放開。啊……”菖蒲好像忍耐不住了,終於叫出聲來。
“少主!”隔壁房間的親吉不禁斥責起來。
“先生竟躲在這裡,我馬上過來。菖蒲,你也去。”
“少主!不可。”親吉道,“菖蒲不能與你們同席。”
“你真不可理喻……我已經許可,你卻不許……又是沒有先例嗎?真乃冥頑不靈的老朽。”
“不,不是有無先例的問題,任何事都要有節制和規矩。今天不能讓他人同席。”菖蒲趕緊慌張地抽回手,小聲說:“妾身還是迴避吧。”
信康咂了咂舌:“親吉!”
“在。”
“我聽說,從前有人因為妻妾爭寵而亂內庭。但我這裡不會出現那檔子事,我會同時寵愛她們兩個人。難道有錯嗎?”
“少主此言差矣。所謂夫妻,並不是您理解的那樣。”
“那麼,究竟是怎樣的?我想聽聽你的說法。”信康目光灼灼地逼視著親吉。親吉頓感無所適從。他知道導致內庭混亂的往往正是這種荒唐行為,卻苦於無法讓信康明白。
“你怎麼不說話了?兩個人相親相愛,究竟有什麼錯?為什麼不能讓兩個我心愛的人共同出席?凡是不能理解的,我就決不會聽!”
“見諒。”親吉努力控制住自己,“世上還有身份、秩序之分。夫人是岐阜城主之女,而菖蒲不過是一個默默無聞的郎中之女……”
“住口!”信康怒喝一聲,猛烈地踢打著榻榻米,“你認為我就那麼愚笨,還需要聽你嘮叨這些?我什麼時候將菖蒲放在德姬之上了?我只是為了讓她們和睦相處,才讓菖蒲同席。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思?”
“明白了。天晴了,三郎。”背後忽然傳來築山夫人的聲音,親吉不禁緊閉上嘴唇。“平巖,你竟然借內庭的規矩教訓三郎,未免不守本分。你是何居心,竟拿一個小女子開刀?而三郎卻時刻在謀取內庭和睦……做得好,三郎,母親准許菖蒲出席。”
親吉緊緊咬著嘴唇,沉默不語。他本來有權阻止築山夫人,但性格溫厚老實,無意開口。他一旦開口批評,那夫人定會發瘋似的胡言亂語,他也必會毫不讓步。親吉嘆了口氣。家康和築山夫人的不和給這座城池籠罩著陰影。他不想繼續擴大郡種陰影。
“平巖,”築山夫人臉上浮現出嘲弄的微笑,“究竟是讓妻妾同時出席正確,還是絲毫不顧正室感受,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