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人是否準備以如此不堪一擊的軍備,和大坂一戰?”
“是。”氏政冷冷答道。他平常可不像這樣,但不知為何,在這個怪人面前,他就是怒不起來,隨風之言,直如一絲涼爽清風從他身邊吹過。
“如果你是兼學八宗的名僧,那我就可說是精通韜略的武將。我的長處便是不打打不贏的仗。”
“太好了,貧僧不用擔心會打仗了。”
“隨風,我並未說不打這一仗。”
“那……大人能贏?”
“難道你竟看不出?”
“看不出。貧僧只看到,您若開戰,必敗無疑。我在工地上隨口說了這些,才被帶到這裡。”
“有趣!你倒說說看,為何一開戰就必敗無疑?”
“恕我直言。您號召領民,徵集糧食之事,都已經傳到大坂了。”
“哦,雖然如此,對我卻並無害處。”
“但秀吉乃善戰之人。”
“善戰?”
“正是。恐怕他攻過來時,會率領龐大的軍隊,從海陸運來大批糧草,讓您望而生畏,戰意全無。”
“我豈會畏懼?我早已備好能與之對抗的精銳之師。”
隨風搖了搖頭,笑了,“不。你們的地位不同。這個世上,沒有比‘位’不同更可怕的事了。”
“隨風,你是何意?”氏政臉色有些難看,“羽柴和我有何不同?”
“大人,”隨風臉上浮起笑紋,“您知道,在這世上,各人等級有所不同。但若只是等級有異,假以時日,則敗者可勝,勝者猶可敗。”
“嗯,好像越來越有趣了。”
“然若為‘位’之差異,則無計可施。絕對是勝者勝,敗者敗。此為無理人情。位高者自有鴻運相隨,位低者則被貧窮及災禍糾纏,解脫不得。若如此,則雖勝猶敗,殺人者人恆殺之。如凡事皆不利,且不利之勢漸長。似觀歷史,遠有平家之滅,近有武田、明智、柴田輩之覆。”
“隨風!”
“大人惱了?請多多包涵。隨風非您屬下,亦絕非狂訛之徒。您整頓軍備如是,實屬不易,何不以此提出和談。則北條氏可為海內不可或缺之大名,永享榮華。”
氏直看到父親大怒,忙道:“父親大人,此人非比尋常。由孩兒來問他吧,您暫且歇息。”
“嗯,也好。”
“你叫隨風?”
“是,貧僧有事放心不下,便會喋喋不休。”
“可以看出你對我家很是關切。我有事想問你。”
“何事?貧僧定知無不言。”
“你在到此處之前,還去過何處?”
“去過駿府,雲遊天下。”
“那麼,你認識家康公?”
“不,並未見到他。不過他的仁義,貧僧倒有耳聞。”
“我問你,若北條與大坂開戰,家康公會站在哪一邊?”
“這……”隨風遲疑片刻,道,“您要不要屏退左右?雖說他們都是近臣……”
“但說無妨。”
“好。家康公當是大人岳父。”
“那又如何?”
“兩鄉局所生的督姬,應是天正三年出生,年已及笄……她確深受家康公疼愛。”
“那麼,你認為家康公會站在我們這邊了?”
“不。他不會站在你們這邊,也不想和你們交戰。他為此煞費苦心。貧僧在駿府時,能夠感受得到。”隨風直視著氏直。
氏直慌張地瞧了一眼父親,又看看隨風。這個和尚說話為何如此尖銳?倘惹怒了父親,他不就有性命之危?氏直迷惑不已,隨風卻全然不當一回事。
“這麼說,你去拜訪過德川大人了?”
隨風緩緩搖了搖頭,道:“就算我去拜訪,他也不會說出真心話。”
“我再問一問:你知我家和關白的關係嗎?”
“表面上看,是你們與上州的真田昌幸不和。秀吉賜給真田昌幸的奈胡桃城是從北條氏奪去的,但實際矛盾並不加此——在於你們是否願意應秀吉之召上京。說起來,只是小小意氣罷了。”
“意氣?北條氏五代統領關東,怎可輕易向秀吉低頭?”
“這並非向秀吉投降,而是成為天子家臣,為了海內統一,聽從皇室的命令。這麼一想,就不難釋懷了。看來北條氏見識不足啊。”
“見識不足?”
“不錯。你們有伊豆韭山的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