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從今夜起就能睡得安穩了。”
“大人……”
“不用明日送來,如她願意,我會為她準備居所。”
“大人,這只是在下的承諾,事情還未定下。”
“你不能作決定?”
“是,如大人所知,她非我親生之女,乃是賤內宗恩和松永彈正之女。”
“現在她的父親便是你。”
“是。她卻不一定會聽我的。”
“你要和她商量過後,才能決定?”
“也有些擔心……”
“怕阿吟不答應?”
“若真如此,還請大人原諒。”
“利休,休要哄我!”
“當然。”
“你說沒有異議,是故意敷衍我的?”
“不敢!只是在下教了太多茶道給她……否則,她定會對我唯唯諾諾。因此在下擔心……”
“利休,你這話好生奇怪,難道因為她懂茶道,就會拒絕我?”
“是!茶道放心於天地,天地便是神佛,神佛就是天地。奉行茶道的父親把女兒送出為妾,以謀出人頭地,會使世人誤解而玷汙茶道。因此,若她要拒絕,在下亦無話可說。在下所憂就是如此。”
秀吉屏住呼吸,敏感地覺察出利休想說什麼,立刻緊張起來。阿吟因懂茶道,或許便會拒絕關白,此理似不通!可是,讓女兒為妾,便會被誤解為圖謀出人頭地,從而玷汙茶道,利休這些話卻無一絲破綻。
利休繼續道:“在下知小女個性,故才擔心,若她拒絕,我該怎生是好,請大人教我。”
若非身處茶席,秀吉定會怒吼,他痛恨利休在這種場合下的鎮定。秀吉已完全陷入對方設下的圈套。茶道就是放心於天地云云,不就是利休自詡與神佛同格嗎?由此看來,他當然會無視秀吉的存在,若無其事地把自己的木像裝飾在大德寺山門上。秀吉努力抑制住快要爆發的怒氣,他直覺,此時愈怒,對自己的傷害就愈深。另外,他實無法立刻捨棄對利休的信任。
但若秀吉現在大發脾氣,結果阿吟卻答應為妾,那就太失顏面。先聽聽他女兒的回答也不遲。秀吉這麼想著,苦笑道:“居士啊,世人不是常說,戀慕不可以常理度之。好,我先想想看,你也儘量說服令愛吧。”
這日的茶會,在秀吉的讓步下,看似平安無事地結束了。但是,秀吉與利休的芥蒂卻越來越深。他一邊派人去查大德寺山門的事,一邊又不懷好意地催促阿吟給他答覆。利休卻總是說:“小女請求再考慮一下,她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請給她一點時問……”
在巧妙的拖延當中,奧羽卻如利休所料地出事了。伊達政宗暗中煽動領民在蒲生氏鄉領內作亂,氏鄉和政宗之間關係日漸緊張。
轉眼到了天正十八年冬天。
對秀吉而言,這決非一個快活的冬天。自那次談話後,他覺得每日來到面前的利休,都好像在嘲笑他,因此每天都很不快。
天正十九年年初,奧州的事終於不能再坐視。而這時,秀吉在日漸加深的對利休的憎惡中,突然想到應自省。
所謂葛西大崎之亂、九戶的騷亂等一直持續,留在奧州的淺野彈正少弼長政、細川忠興等,就留在二本松過年,和蒲生氏鄉共同平定暴亂。可是二本松和會津的通路卻斷了,他們也很清楚,這些暴徒背後的指使人乃伊達政宗。
這一年,京城卻甚暖和,泉邊的福壽草開著黃花。午後溫暖的陽光灑入門內。
“利休有事要單獨向大人稟報。”這天見到秀吉,利休便道。
終於要談阿吟的事了!秀吉這麼想著,令身邊的人退下,道:“又有何事啊,利休?”
“在下想向大人報告奧州之事。”
“奧州之事?與你何干?”
“奧州有我的弟子,如細川家的松井佐渡、古田織部正等,都在風雪之中效忠,他們給我來了書函。”
這話觸怒了秀吉。不只是古田織部和松井康之,固守於二本松的淺野長政和蒲生、伊達,據說也都是茶道名家。“那又怎樣!我可不許你對我的將士無禮。”
“大人此話令在下意外。在下與人交往從不分敵我,大家都在效忠,恪守本分,如此而已。”
“哦,這麼說,茶道是不分敵我了?你有什麼要說的?”
“無論大人是否採納,利休不得不說……”
“我懂了,說吧。只是,事已至此,休要替政宗辯護。”
“大人,利休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