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坂的命運都賭上的總大將,心裡絕不會有其他想法!”澱夫人聲音尖利,“這並非少君本意!”
千姬並不爭辯,聲音冰冷,“阿千也是這般想的。”
“你?你說什麼?”
“媳婦也這般想。少君乃是為了安慰阿千才說這話,媳婦也覺得,少君不當這般說。”
澱夫人眼睛瞪圓,氣都喘不上來。千姬似無意辯駁,但她究竟在想什麼?
“阿千!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你認為,秀賴只是為了安慰你,才特意把奧原豐政叫來?”
“是。”
“少君為何非來安慰你?”
“或許因為阿千是……大御所的孫女。”
“又來了!你總是說那些來嚇唬人。大御所的孫女就是敵人,不當安慰!”
千姬再次輕輕搖首道:“可是,阿千已和關東了無關係。”
“因此,他覺得你可憐,才想安慰你……”
“不。”
“那究竟是為何?”
澱夫人的聲音再次尖利起來,千姬輕輕瞥一眼並排伏在遠處的隨從,道:“有一事,媳婦想單獨和母親大人說說。你們都退到外面去吧。”
“嗯?”澱夫人睜大了眼。她萬萬沒想到,千姬竟變成了一個可如此從容下令的成年女子。
“遵命!”老女人們似也吃了一驚。但千姬也是大坂城的女主人,既然已下了命令,大家只好退出。
眾人退下之後,千姬平靜地轉向澱夫人,“阿千認為,少君是在為母親大人擔心。”
“擔心我?”
“是。把豐政叫來,就是為了這個。”
澱夫人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千姬不只是命令老女人們退了下去,話語背後,甚至還有一股自信,連澱夫人都幾被壓倒。澱夫人拼命控制住興奮之情,這話既讓她心裡有了底,也讓她充滿驚訝和憐愛。
“你是說,秀賴擔心我,才把奧原叫到此處?”
“少君……”千姬移開視線,“少君越來越明白,此戰將是一場不同尋常的苦戰。”
“千姬……阿千……你是怎生知道的?”
“開始時,少君只是決意血戰到底,但,戰事總有勝負。”
“那還用說?最近秀賴畏懼了?”
“不,他變得越來越嚴謹了,連萬一之事都想到了。而且,他最擔心的,就是一旦戰局不利,母親如何是好。阿千甚是明白少君的憂心。”
“哦,原來如此。”澱夫人猛地鬆了口氣,她慶幸方才未由著性子去揪千姬那頭黑髮。“那……他是怎生想的?”
“少君儘管並不恨大御所,卻須據城一戰,因此,才特意把豐政叫到此地,萬一形勢不利,就把母親託付與……”
“且等!且等!阿千……你方才不是說,少君來此是為了安慰你?現在怎的又這麼一說,你豈非在撒謊?”
“沒有。”千姬目光深沉地搖了搖頭,“少君安慰阿千的心只有四分,憂慮母親的孝心卻佔了六分。”
“哦……”
“因此,阿千就鬧起彆扭來,心中不平。當然,這並非單單是妒忌。少君特意讓阿千聽到他們的話,心底的意思分明就是:萬一到了緊急的時候,母親就託付與阿千。這種用意太明顯不過。在這種安排的背後,流露出的是對阿千這個敵人血脈的隔膜。對這個早已不記得江戶任何事情的阿千……”
此言實在意外,澱夫人竟說不出話來。她這才明白,這對小夫妻也有這種算計。
“母親大人,阿千身體裡雖流著德川的血,卻也流著母親的血。況且,阿千隻知大坂,但少君為何對阿千懷有那等隔閡?阿千就是……想不通!”說到這裡,千姬忽地彎身伏地,痛哭起來。
澱夫人不覺把千姬攬到懷裡,為她拭淚,自己卻也哭了。其實,她們二人流著相同的血。澱夫人忘不了父親,也無法忘記在北莊死別的母親阿市夫人。千姬和秀賴不也是那般不幸?多年過去,小夫妻一個成了大坂城主,一個成了城主夫人,眼下情勢卻如當年的小谷城……
秀賴擔心母親的心思,澱夫人甚是明白。在得知越前北莊即將陷落之時,當年的茶茶姬那小小的心靈是何等疼痛,她多想救出母親!
目下秀賴要參加戰事,心情正如當年的茶茶姬,他怎能不憂心?可是,如不動聲色就把母親託付給千姬和豐政,必會傷了千姬的感情。北莊城陷落之時,無論茶茶如何勸說,母親市姬絕不出城,甘願陪丈夫赴死。現在,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