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道明寺後藤和薄田兩部戰況。
“勝敗已成定局。”在一個農夫家中,毛利勝永請幸村坐下之後,感慨道。他似已微微察覺到了幸村的心思,又道:“兩隊潰退的殘兵正陸陸續續朝這邊趕來,慘不忍睹。”
“哦。”幸村若無其事道,“我若能早到片刻,也可與你協力前去增援,可是……真是太對不住他們。”
此時的幸村,成了一個異常冷靜的撒謊之人。他非常清楚,只要自己未到,毛利勝永就無法繼續前進。他故意放慢行軍的腳步,只是不想讓後藤基次這場必敗之戰將毛利勝永也捲入其中。
這時,福島正守、渡邊內藏助、大谷吉久和伊木遠雄等人,陸陸續續趕到。他們一個個都急速行軍,氣喘吁吁。
於是,藤並寺會師的大坂總兵力,已超過了一萬兩千。
“切切不可急躁!”在諸將面前,幸村用一副沉穩的口氣道,“擊潰後藤、乘勝而來的敵軍不只是水野勝成,還有伊達的一萬大軍和松平忠輝的九千兵馬。下午一戰如何應敵,將直接關係到大坂的命運。在敵軍以勢不可擋之勢衝過來時,我們要擺成槍林陣,匍匐於地……他們必會大肆射擊。伏於地上,則大大減少傷亡,可於放槍之後,再起身猛刺……”這是幸村在九度山時便經常嘗試的用兵之策。
“在遭受槍隊的襲擊時,不能與其硬拼,應暫時伏於地上,等待敵軍射擊後再站起來。因都使火槍,無法連續射擊,敵軍就束手無策了。當然,我軍的火槍營應在敵軍攻擊之隙,進行射擊,但不可太過乘勢追擊……”幸村講完戰術,雙手合十道,“由於意外的遲到,導致後藤和薄田兩位大將以及眾多勇士喪身,這都是幸村的罪過。今日已錯過了良機。因而,我方在若江和八尾的軍隊敗退時,務必儘快收兵。決戰定於明日,在天王寺和茶磨山展開。在此之前,務必愛惜每一兵勇,珍惜性命。”
這是幸村真假難辨的作戰方略。他對自己眼睜睜看著基次和兼相喪命而表達的歉意,也許並非謊言。若非如此,大坂士眾說不定都已萌發了臨陣脫逃之念。
在人皆變得瘋狂的戰場上,要保持像清水一樣的冷靜,實在甚是難得。真田幸村便是想利用這種至難的冷靜,給予關東大軍痛快一擊,然後離開戰場。
此時,沒有任何訊息說明家康的主力已經出動。
到了正午,陽光透過雲間的空隙,直直照射到大地上。星田定是下過了雨,家康也定是害怕泥濘,才不願出征。在小心謹慎的家康面前,幸村只要佯裝退卻,家康便一定不想放過這得勝的機會,必在今夜率軍前來。若從此地撤退,戰場便只能選擇天王寺到岡山一帶。去歲冬役中,那裡也曾發生過激戰,家康也定然會在熟悉的茶磨山佈陣。
幸村欲在茶磨山張開大網靜候家康。在他眼中,已無戰爭的勝負,只有對“戰事永遠無法消滅”之事實的堅信。基次輸給了家康的識人之恩,甘願前去送命,但幸村卻無那般單純,他以為,真正的報答,是奪取家康性命,讓世人明白,這個世間永不存在什麼安逸的太平!
眾人在藤並寺的民宅中商議完畢,時已正午。
幸村離開毛利,和渡邊內藏助的人馬會合,組成了軍隊右翼,朝著道明寺河沿右邊的譽田進發。他們出發之後,才發現到處都藏匿著後藤部負傷計程車眾,才知基次已完全潰敗,但誰也不知基次戰死時的情形。
幸村進發時儘量避開道明寺正面。因伊達必然來此處,伊達軍中應該有女婿片倉小十郎。翁婿戰場相見,幸村心中有些為難,有些不忍。他感覺出伊達政宗和大坂城內的洋教神父有些聯絡。伊達在戰場上到底會如何?若能及早知此,對明日的戰事有重大意義。幸村尋思,要對付伊達,最好的辦法就是莫把他當成敵人。
幸村來到河岸邊時,一群亂兵慌慌張張朝這邊跑來。“何人?你們是何人手下?”幸村在馬上喝道。
亂兵回話,說是北川宣勝部下。既是自己人,就不能坐視不管,幸村咬牙掉轉馬首。
這裡可不值得我真田幸村拼上性命!雖然心中如此算計,他卻不能袖手旁觀,因為今日之戰將直接影響全軍士氣。
幸村打馬急進,看出北川宣勝已經陷入苦戰,遂立刻命令同行的兒子大助幸綱前去助戰,自己則驅馬來到北川宣勝跟前。此時,他還不知將北川宣勝逼至如此困境的敵人是何人。
“北川大人,你帶兵後退二三町,這裡就交給我了。”
為了讓已經潰敗的軍隊再次振作,重新面對敵人,這是唯一的辦法。幸村令北川部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