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將軍作為武士棟樑掌管政務,因此,只要是武家,不管是何人血脈,理當服從幕府命令。當年太閣執政之時,家康雖然擁有二百五十五萬七千石的領地和龐大的軍隊,但仍然作為大老為太閣效力。而現在作為一介大名的秀賴,卻不能生活於岳父的統治之外……這雖是一個裉容易明白的道理,但在感情上,卻不容易接受。
從冬役到此戰,秀賴業已兩度舉起叛旗。別說他是豐臣氏,即便是德川本親,亦已無饒恕的道理。
頭頂上的夜空依然通紅。
“助作啊,阿拾就拜託給你了!”秀吉公的聲音似在這天地之間隱隱迴響。
這都是因為且元無能!若有足夠的能耐說服豐臣諸人,讓他們明白時局的變化,怎會發生如今這些慘劇?就連在關原合戰時,大坂城都能倖免於難,現在卻化成了一片焦土。此城乃是太閣築建,亦寄託了且元當年的夢想,他們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了此城的每一塊基石。如今,城沒了,秀賴卻還活著!
且元收起對往事的回憶,抬頭望著天空,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而下……
太閣的豐功偉業全都化成了灰燼。既是如此,片桐且元為何苟且偷生?且元覺得,自己已無任何活著的理由:我應殉死,在太閣故去之時,就應隨之而去。我這一生啊,在羽柴筑前守的時代或許就已結束了。那時,且元每一日過得都那般乾脆充實。但,在秀吉公歸天之後,一切都變了。且元似出人頭地了,可實際上,他雙肩每日都因落下的重擔而痠痛,最終,他不得不扔開擔子……但,為了秀賴,他今日仍慌忙前往茶磨山拜訪,在岡山奉承秀忠……
“父親,您在看什麼?”兒子出雲守孝利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邊。
此時已近亥時四刻。且元慌忙擦了把淚水,“你何時從岡山過來的?”
“父親!”孝利尖叫了一聲,然後環視了一下四周,壓低了聲音,“大人的事情好像有些不妙。”
“大人?你是說將軍?”且元故意裝糊塗——當然指秀賴,他心裡很是清楚,但出於警惕,他仍然這麼一問。
“不,乃是右府大人。”
“我倒罷了,你已無必要再稱他為大人。”
孝利有些生氣,“將軍大人似不願理會千姬小姐的請求。小姐的請求乃是透過本多佐渡守轉呈將軍的,但是被將軍大罵了一頓。孩兒正好在旁邊,親眼見了這番情景。”
“哦,將軍大人怎生說?”
“將軍大人說,妻子應與丈夫一同赴死,問阿千為何不與秀賴一同赴死,竟然獨自逃出城來,真是想不到!還對千姬小姐說,讓她自行了斷。”
“這不過是口頭上說說而已,未必出於本心。”
“不,孩兒認為不見得。”
“負責傳話的是本多正信?”。
“不用擔心。本多深知大御所心思。大御所定會有感於千姬小姐的忠貞,饒恕秀賴和澱夫人性命。且等一等,看看事情的變化。”
“可是不能再等了!”孝利斷然道,“將軍大人已然下令,明日一大早前去搜尋每一處未燒掉的院落,不可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對那些還不降伏之人,格殺勿論!”
“殺?”且元變了臉色,“將軍大人確是這般說的?”
“確實如此。”孝利斬釘截鐵道,突然歪了歪腦袋,“對了對了,說到這裡,孩兒想起來,在此之前,將軍大人還問了我一個問題。”
“問題……什麼問題?”
“將軍大人問:大火還在燃燒,也不知最後會剩下些什麼。你經常出入城內,應知那裡有何樣的建築。千疊殿的屍身中無秀賴。你覺得秀賴會藏到哪裡去?”
且元臉上有些抽搐,但聲音卻意外平靜:“那麼,你怎麼回答?”
孝利搖了搖頭,道:“孩兒說,若見到即將戰敗,他會從天守閣前往千疊殿切腹。除此之外,在下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藏身之處。”
“哦。那將軍大人又怎生說?”
“他說,河邊也有人嚴密監視,故現在秀賴必定還潛伏在城內。他這麼說完,便叫來了井伊直孝,命其前去仔細搜尋。”
“當時在座的都有何人?”
“有大番頭阿部正次和安藤正信。”
“阿部和安藤?”
“父親為何問這個?父親莫非……”孝利壓低了聲音,“知道藏身之處?”
且元使勁搖了搖頭,責道:“我怎會知道!你胡說些什麼!”
“請父親寬諒。父親和孩兒一樣,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