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侍女轉達,已成府中慣例。
霜女進來後,稻富伊賀守便出去了。年俸千石的稻富伊賀守精通火槍,聞名天下,其門下弟子既有石田三成家臣,也有增田長盛屬下。
“阿霜,增田府中傳來一條訊息,我們立刻請了伊賀守大人幫忙調查。你知,伊賀弟子當中也有石田家臣……”
霜女打斷他道:“您是指主君的事嗎?”
“不。”少齋道,“石田治部要讓夫人為質。”
“讓夫人為質?”
“對。你也知道大人性情,即使太閣有令,他也絕不會交出夫人。就連當年本能寺兵亂之後,大人也只是把夫人幽禁在三戶野山中。”
“這些事,奴婢清楚。”
“受邀參加醍醐賞花會時也一樣。大人說夫人乃明智氏之後,不能出門一步。如今三成居然要讓她去做人質。”
“若是拒絕……”
“他們當然會強行來抓人。待客人去後,你能否把此事稟告夫人,問問夫人的意思?”
霜女這才明白查空今日來的目的——看來要出大事了,遂道:“當然要看夫人的意思。諸位可有好主意?”
說完,她立刻後悔了。她知,無論老臣們說什麼,夫人也不會為之所動。儘管夫人平日裡慈眉善目,可一旦認起真來,忠興的話她都不聽。她會毫不在乎與丈夫頂撞,寸步不讓。爭強好勝的阿珠夫人與高臺院堪稱當世雙壁。
夫人究竟是否幸福,就連霜女都不清楚。儘管她知忠興深愛著妻子。但這種愛與其說是發自內心的真情,不如說是對美人的獨佔。或許夫人是在抗爭中堅強地活著,但她會如何應對這次事件呢?
霜女趕回夫人房間,客人正要離去。她們的話題和平素一樣,均與信奉有關,一切毫無異常。
“歡迎再來。”夫人邊畫十字邊把客人送出大門,此時霜女只覺臉上僵硬,道:“夫人,小笠原和河北擔心石田治部不久就要派人來,讓您進城為質。”
夫人瞥了霜女一眼,又坐在案前翻起書來。
“這當然不是夫人一人的事。他會扣押所有東下大名的人質。究竟該怎辦才好?”
“治部與我家大人素來不和,必會首先來這裡。”
“是。”
“若是先去別人家還好說,先來這裡,我們倒要做個榜樣,你去這樣告訴少齋和石見即可。”夫人的語氣平靜而堅定。
“是。”霜女急匆匆去向少齋和石見傳達夫人的意思。其實,他們早已有了腹稿:“治部派人來索要人質時,我們就說無人可交。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已東征,三公子已到江戶為質。他們若強人所難,那麼就請到丹後去,讓老太爺去做人質。另,也需要等主公吩咐,藉此拖延。這麼答覆,不知夫人以為如何?”
霜女回去稟告夫人,不想夫人不假思索道:“就這樣。”
此後,三成處便接二連三派來使者,甚至道:“沒有人質?不是還有夫人嗎?”並且,他們竟然委託查空來責令夫人立刻進城。到最後,他們威嚇要派人把夫人抓走。
霜女數十次往返於夫人與老臣之間,每次夫人都手畫十字,平靜地拒絕:“我絕不去。”
聽到夫人的回答,霜女並不甚吃驚。她明白,夫人已心如磐石。為了避免被人責為輕率武斷,避免丈夫斥責,夫人已與對方耐心周旋,並讓家中所有人都充分認識到三成的蠻橫無理,才將其斷然拒絕。
此時已是劍拔弩張,若夫人不願為質,三成便可能破門而人,夫人也早有預料。到時家中人會將夫人殺死,還是為保護夫人,堅決抵抗?霜女幾欲委地。夫人卻寂然笑了:“光靠你跑腿是不行了,把少齋叫來吧。”
“您已決定要怎麼做了?”
夫人又笑了:“把少夫人也叫來。我有些話要對她說。”
“難道二位夫人想與府邸同歸於盡?”
“少夫人乃前田家的小姐,我則是明智家人。雖說都是女人,但出身及命運卻各不相同。我有幸得大人恩寵,擔起這重負。重負絕非都是不幸。快,先把少齋叫來吧。”
霜女的眼睛溼潤了——夫人有了赴死之心。
“快,快去!”,
“遵命。”
小笠原少齋被叫到外間,夫人以比男人更斬釘截鐵的口氣道:“我要成為諸大名之留守人的榜樣,告訴使者,我絕不進城。”
小笠原少齋似早已明白了她的決心,道:“遵命。剛才在下已託稻富伊賀守打探了,說治部少輔已派人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