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你也敢動,說不定豁出去把監察御史也卡擦了!我看那些監察御史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就是嘴皮子磨得利,頂個屁用?”
顧射沒接話。
白鬚老者道:“罷了。我且等著看,要是監察御史收拾不了他,我再去皇帝面前給他上眼藥,保證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顧射道:“多謝外公。”
“哼。要不是看在你寧可求我幫忙也沒去找你老爹的份上,早在你站在門口說不進來的時候,我就找人拿棍子把你轟出去了。”白鬚老者想到此,還是頗感欣慰。
顧射道:“我既然沒進來,又怎麼轟出去?”
白鬚老者指著他的鼻子道:“和你爹一個德行!”
顧射抿唇。
“不過你沒進官場,這點比你爹強。文官那些烏七八糟的勾心鬥角小心思,誰沾染上誰就變混蛋!”白鬚老者深深地吸了口氣。
顧射突然轉頭拉過陶墨,對白鬚老者道:“這是我夫人。”
白鬚老者上下打量陶墨一眼,“好端端地,女扮男裝做什麼?”
“他是男的。”
白鬚老者差點一口氣接不上來,連著咳嗽起來。
急得旁邊小廝忙前忙後地為他捶背。
“男的?”白鬚老者又拍桌。
顧射點點頭。
白鬚老者瞪著他,“我要是讓你休他,你也一定不肯的了?”
顧射道:“你說過,男子漢大丈夫要頂天立地,有始有終。”
白鬚老者道:“我說的時候可不知道你會娶個男媳婦!”
“道理總是不錯的。”顧射氣定神閒。
白鬚老者瞪向陶墨。
陶墨雖被他瞪得冷汗直冒,卻還是硬著頭皮賠笑。
“你看上他什麼?”白鬚老者問,“才華?”
“他正在認字。”
“財富?”
“他家道中落。”
“那不用問,地位肯定也沒了。”
“他是個知縣。”
白鬚老者翻了白眼,問小廝,“知縣是幾品官?”
小廝道:“七品。”
白鬚老者道:“芝麻官。”
顧射坦然道:“嗯。”
陶墨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白鬚老者道:“那你看中他什麼?”
顧射道:“順眼。”
白鬚老者愣了愣,突然感慨道:“天下竟然還有人你覺得順眼?哪裡順眼,你對我細細說說。”
顧射道:“太多。”
“太多怎麼樣?”白鬚老者又開始吹鬍子瞪眼,“難不成讓你對外公說話也要數著字數不成。”他對小廝道,“去,讓廚房準備好午膳晚膳。”
小廝領命而去。
白鬚老者對顧射得意道:“現下你總有時間了吧?”
顧射終於坐下來。
正因顧射寡言,他的概括敘述起來字字珠璣,無一字贅言。
白鬚老者聽陶墨破案聽得津津有味,時而大笑,叫一聲蠢材,時而又大怒,叫一聲笨蛋,時不時打斷顧射。總之,陶墨在他嘴裡,卻是從頭笨到尾。
陶墨越聽越心情低落。最低落的卻是顧射所言無一字誇大,皆是事實。以旁觀者來看,自己之前所作所為的確很無能,不識字,不懂律法,卻還妄想當個好官。縱使他如今努力學習,怕也很難扭轉連將軍對他的看法。
講到陶墨被覃城知府扣押,顧射隱去杖責那一段,輕描淡寫地說覃城知府知道他是顧射之後,便做出讓步。
白鬚老者笑道:“這知府倒是明白人。”
說著說著,便到了午膳時間。
白鬚老者聽得入了神,匆匆吃完飯,又拉著顧射繼續說。
顧射只能奉陪。
如此,直到傍晚,才算將諸事說畢。
白鬚老者道:“難得你竟記得這樣仔細。這樣說來,你這位小媳婦卻是無才之人。”
顧射道:“天下有幾人能過目不忘?”
白鬚老者佯作不喜,道:“罷罷罷,他是個只會過目不忘的無才之人。”
顧射皺眉,“有才又如何?”
白鬚老者怔了怔,眼中戲謔漸消,“不錯。天下有才之人如過江之鯽,秀才、舉人、進士、探花、榜眼、狀元。不過這些人有才又如何?進了官場還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活著的又有幾人?”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原本的感慨又變成了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