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婢女帶著兩人走過甬道,經過一座高大的建築時,那婢女停下。說道:“那裡是祠堂,平日裡不可靠近,姑娘要記住了。”
顏婧兒點頭,跟著她繼續走。相府確實很大,也不知走了多久,顏婧兒才來到一處小院。
“姑娘的住處就在這,姑娘今日剛來,許多物件還得現成準備。”那婢女道:“姑娘先稍坐,等會兒就有人將東西送來。”
“多謝你。”顏婧兒道。
“哎呦,姑娘可折煞奴婢了。”那婢女道:“姑娘是相府的親戚,就是相府的主人,奴婢可當不得姑娘的謝。”
“你叫什麼?”奶孃問。
“稔冬。”她笑著說完,便離開了。
進了屋子,奶孃關上門,臉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她對顏婧兒道:“小姐,你也看到了,丞相大人不僅將你留下來,還立馬安排了住處。小姐以後要有大造化啦,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顏婧兒抿唇。
那人就問了幾句話,也沒多說什麼,讓她之前打好的腹稿都憋在肚子裡。
沒想到,一切這麼容易,可容易得令人不踏實。
奶孃還在碎碎叨唸:“這下好了,小姐有了著落,我也好放心回去。也不知家裡頭現在什麼情況,大媳婦有沒有把曬乾的......”
顏婧兒動作一頓:“奶孃要走?”
“小姐你聽我說,”奶孃道:“我也捨不得離開小姐,但大槐村我怎麼說都得回去。家裡還有孫兒等著我吶,我家裡兩個兒子在外做工,兒媳婦們下地幹活,我得回去幫襯著才行。”
顏婧兒眼眶蓄了些淚:“我不捨得奶孃,奶孃乾脆也帶我走吧。”
“小姐說什麼胡話呢,小姐好不容易來了京城見到未來夫婿,將來可是要做丞相夫人的。又怎麼能跟我去鄉下受苦。”
“我不怕吃苦的,”顏婧兒搖頭:“我一個人待這兒害怕,況且.....”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那人並沒有將她當成未過門的妻子看。在他眼裡,自己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小姑娘罷了。
今日將她留下來,興許是一時惻隱之心,可日後呢,日後覺得她礙眼了該怎麼辦?
原先姑母帶她走時也是百般說疼惜她,會照顧她,可沒到一年就將她趕出門。
“小姐,”奶孃勸道:“不論如何,小姐將來都是要嫁人的,我又能陪小姐走多久呢。小姐去了大槐村就再也遇不上這麼好的親事了。”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奶孃道:“擔心顧丞相以後撇下你不管是嗎?但你大可不必多想,今日他將你留下來就是有好生照顧的意思。即便日後你們不能做夫妻,他也會妥善安排你的後半生,總比跟著奶孃強。”
她上前去幫顏婧兒揩眼淚:“小姐聽奶孃的,如果你真跟我走了,我這一輩子都要自責後悔,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在天上的老爺和夫人。”
“若是真有他撇下你不管的那一天,”奶孃說:“那小姐也別怕,奶孃立即來接你回大槐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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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顏婧兒就送走了奶孃。
寒風中,她立在後門,揮手送別,直到馬車走得越來越遠。
在外頭她不好意思哭,忍得辛苦,可一進門,就趴在床榻上嗚嗚咽咽起來。
昨日管家送來了新的床褥用品,連臉盆櫃子都是新的。一同送來的還有個小丫鬟,服侍她起居。
這個小丫鬟叫拂夏,年齡約莫跟她一般大。這會兒站在一旁手足無措,過了許久,才小聲勸道:“姑娘莫難過,興許奶孃日後會再來看你。”
顏婧兒嚥下淚水,緩緩點頭,起身收拾了下:“讓她們進來吧。”
拂夏去開門,兩個婆子抱著布匹早已等在門外,說是奉管家的命過來給她量身做衣裳的。
顏婧兒來的時候就那麼個寒酸的包袱,裡頭不用想都知道衣裳不夠穿,且她的衣裳單薄,眼下天氣還冷,得做些厚實點的。
丞相府有現成的繡娘,平日裡只是偶爾給顧丞相縫補縫補衣裳,大多時候都閒得很。如今終於來了個姑娘,真是鉚足了勁兒展示看家本事,斷不想讓人再說她們吃閒飯這種話。
顏婧兒自己也是很閒的,婆子們量身又讓她選了布料,然後就走了,她自己沒事做,就坐在椅子上發呆。
婢女拂夏是個少言寡語的人,也跟著一起發呆。
就這麼的,主僕倆呆愣愣地過了一天,直到傍晚掌燈,有人端飯菜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