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 薇拉側頭看我一眼,停頓一下,“你不是需要人照顧的三歲小孩子吧!”
可我不知道怎麼辦。這是她的地盤,我難道可以像在自己家裡一樣任意胡作非為嗎?她沒暗示我留下,也沒通知我可以離開,而她好像並不準備和我共同做點什麼,比方說聊聊天,喝杯咖啡,哪怕一起收拾收拾她這連豬都不願意住的窩。
說不清,是否與這天氣有關。也許是這雨讓她產生某種錯覺性的需要,而我恰恰趕到了點上。我實在無聊,她讓我自己找本書看,我把一本《活著》都看完了,她的注意力還在電腦螢幕上。她讓我談談對《活著》的感受,我說不舒服,那麼多人物一個一個地死去。她挪開電腦,去上衛生間,白淨的腳從我眼前走過,一秒都沒有停,她撩起睡裙,坐在馬桶上不關門地撒尿,然後回到床上繼續寫她的文章。她敲擊鍵盤很用力,聲音大過窗外的雨聲。又過了半小時,她才伸手揉捏自己的頸椎,用手示意讓我過去。她輕聲給我朗讀剛剛完成的文章。
那是一篇關於父親的隨筆。文中的父親慈愛、細心、堅強,她讀得聲情並茂,很多描寫就像我的父親。我想起了至今我都看不起,而且無法理解的父親,他那雪地裡扛著乾柴蹣跚的身影,他看到我回去趕緊找來我給他買的皮鞋換上時慌張的神情,他堅決要呆在農村不肯到城裡來生活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