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景就連白朮看著都禁不止一陣發怵,更別提她那個才七歲狗屁都不懂的便宜妹妹牛銀花了,在牛家大媽的指揮下,她全程哆嗦著手將之前白朮見過的高粱杆皮遞給牛家大媽,牛加大媽將高粱杆皮接過去,她的雙手都藏在李家嬸嬸的腿之間白朮看不見她做了什麼,只知道她的手快速地做出了一個切割的動作後,躺在床上的李家嬸嬸尖叫了起來,那聲音尖銳得彷彿要將這黑夜撕裂!
她雙眼恐怖地凸出,笨重的身體向上拱起,一雙乾澀的雙唇像是脫水的金魚無力地一開一合,彷彿是痛得失了神,大滴渾濁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滴入髮鬢,口中不停地在喃喃自語什麼“不生了不生了”“孩子”“我餓”之類的話語——
隨即,在她的肚子又一次肉眼可見的抽搐後,她再次尖叫出聲——
雙手滿是鮮血的牛家大媽抬起頭來,燭光之中她面目猙獰異常猶如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修羅一般,轉頭衝旁邊已經嚇傻了的小姑娘怒吼:“牛銀花!堵住她的嘴!”
牛銀花楞了幾秒,手足無措地巡視了房間裡一圈,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掛在拆房們背後一塊髒兮兮佈滿了蜘蛛網的抹布上,她想也不想一步上前將它抓過來,跌跌撞撞地撲到床邊將它塞進李家嬸嬸的嘴裡——
到這裡白朮已經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只感覺到自己的胃部在瘋狂地翻滾。
從木箱子上跳下,她幾乎是飄著飄回牛家那破爛的屋子裡,這個時候,架在鍋爐上的水滾了,她找來水瓢將開水舀了一小瓢進鐵桶裡,沖洗了一圈消消毒,這才哆嗦著手將滿滿一桶開水裝好——這麼一大桶水對於十歲的孩子來說按理是十分沉重的,但是白朮提起它卻輕鬆得如同拎起一捆稻草,從她匆匆衝出家門來到李家的柴房跟前,整個過程中水龍里的水哪怕一滴都沒有潑灑出來。
守在門口的兩個男人看見她拎著水來了趕緊迎上來,那個姓李的中年男人見她拎得輕鬆也沒多想伸手就去接——直到那一桶滾燙的水到了他手裡,他這才一怔,情不自禁地嘟囔了聲:“媽嘞,咋滴這麼沉!”
說完也來不及多想,拎著那桶水轉身踉踉蹌蹌地往柴房一路小跑——那一路上水撒了一地,白朮懷疑等這水桶到了她那個便宜老孃手裡的時候恐怕也就剩下三分之二了……將水桶交給大人,白朮自己又繞到了李家後院,這一次當她吭哧吭哧地爬上木箱子開啟窗稜的時候,牛家大媽正用熱水溼過的步子不停地給李家嬸嬸擦湧出來的血液,而李家嬸嬸現在癱軟在床上,一雙眼睛無神地瞪著柴房屋頂,看上去只剩下出氣多進氣少的份兒了。
就在這個時候,牛家大媽將牛銀花趕了出去。
正當白朮百思不得其解這又是要做什麼,卻在這時,她聽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李家嬸嬸反覆強調著:“大嫂,我餓……我餓……”
那場景如果不是親眼見人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想象得到。
產婦在床上不是喊痛,而是叫喊著餓,她的面色音開始泛青,雙頰眼中凹陷,看來肚子裡的胎兒已經將她全部的營養都吸取了去,這個年紀大概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女人,此時整個人都滄桑得像是已經年過五十……
聽著李家嬸嬸喊餓,牛家大媽也不說話,她抬起手擦了擦滴落在下巴上的汗,手背上的鮮血糊了她一下巴將那張蠟黃的臉映襯得十分詭異,而下一秒,她伸出手,開始用自己的雙手用力地推擠李家嬸嬸的肚子——這本來應該是一個正常的助產動作,但是白朮卻看得覺得奇怪,因為牛家大媽用勁兒似乎非常大——她那樣子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幫助李家嬸嬸把孩子順利地活著生下來,反倒像是在試圖把什麼無用的東西從後者的肚子里拉拽出來似的——
而這一招很有用。
在李家嬸嬸有氣無力的痛呼聲與呼餓聲中,牛家大媽終於從她的雙腿之間取出了第一個孩子,然後緊接著是十分順利的第二個——那孩子剛出生的哭聲就像是小貓似的,一點兒不像白朮見過的那樣精神洪亮,牛家大媽抱著剛出生的孩子,隨意地用抹布在鮮血淋淋的孩子身上擦了擦,那手勁兒大得……白朮都懷疑粗糙的佈會不會將嬰兒嬌嫩的面板擦破。
李家嬸嬸還是躺在床上,鮮血汩汩地從她腿間流淌出來。
整個柴房裡都是濃郁的血腥氣息。
牛家大媽將兩個孩子包好,放到李家嬸嬸的身邊放好,又扶著她從床上半坐起來,將孩子放到她懷裡,一邊放嘴巴里還在嘟囔著:“老李媳婦,看看,看看你的孩子……”
白朮趴在窗子上,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