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長知挑挑眉,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動了動,只是看著面前這小鬼一副被踩了尾巴炸毛小貓的模樣,放下手中的毛筆淡淡道:“嚷嚷什麼,想讓整個皇宮都知道你好龍陽麼?”
白朮覺得自己都快不認識“龍陽”這麼兩個字了,又炸毛道:“我不好龍陽!”
“那你激動什麼,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仔細讓人瞧見了心中起疑。”君長知勾起唇角,露出他的奪命攝魂笑,把白朮笑了個魂飛魄散滿臉放空,他這才招招手,像是使喚什麼小動物似的又拍了拍身邊那個石椅子,“跑那麼遠做什麼,那陸氏用的什麼材料你還沒說完,過來。”
白朮滿臉遲疑地坐回去。
屁股剛在石頭椅子上坐穩,又聽見身邊的大理寺卿大人冷不丁地飄出來一句:“你不好龍陽,方才盯著我猛瞧是做什麼?”
白朮的身子晃了晃,差點一屁股坐地上去,她無力地伸出手抓住面前的石桌邊緣,心裡無力呻.吟她就是一時見色忘本,為何要遭受如此巨大的心靈折磨懲罰,思考了老半天,想到這君長知像狐狸似的若是再撒謊他恐怕要沒完沒了起來,於是她只好低著頭吸了吸鼻子老老實實道:“我就是喜歡看長得好看的人,便多看幾眼。”
“……”
君長知生平最討厭人家拿他的外貌說事兒。
不過這會,大概是因為面前這小鬼過於坦誠,且理由簡單粗暴“因為愛看所以看”,君大人反而沒有平日裡聽到別人誇獎他那些烏七八糟的讚美之詞時那般厭惡……想了想,他又重新執筆,將面前已經記錄好的幾種材料清點了一遍,腦海裡過了一些尋常女子用作香薰製造的配方,想來想去也沒想到有哪一味是需要使用到“用在茅坑裡浸泡過的雞蛋殼”這種奇怪又噁心人的材料的,於是決定還是尋個時間,到宮裡負責製造脂香等物的染香司女官處去問問。
這會兒,在他的身邊那小鬼又連續報了幾味乾花出來,都是尋常隨處可見的乾花,大約是用來提香用的,君長知將它們一一記錄,放下筆,吹了吹那墨跡,在等待墨跡乾澀好收起來的過程中,他又轉過頭,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喚了聲道:“小鬼。”
“嗯?”白朮下意識地抬起頭,“做什麼?”
“你覺得本大人長得好看?”
“……”
“嗯?”
“…………”
“問你話呢,啞巴了?”
“你有完沒完!”
“又踩著你尾巴還是怎麼了,本大人只是隨口一問,你知需回答‘是’或‘不是’便可,嚷嚷什麼?”君長知一邊說著,也不再追問,只是自顧自地將那已被吹乾的卷軸收拾好,正要往外走,忽然又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對還傻愣在石椅上發呆的小鬼說,“你隨我來。”
白朮“哦”了一聲站起來,跟在君長知屁股後面回了閱卷室。
在桌案後坐下,君長知又不說讓她幹嘛,只是一邊整理著其他不相關的卷宗,一邊讓她把這幾天在榭角宮的所見所聞從頭到尾竄起來說了一遍,白朮坐在那個小桌案邊,抱著膝蓋看君長知在放滿了卷宗的架子之間來回穿梭,時而拿下一個覆滿了灰塵的卷宗,吹了灰開啟看,掃了幾眼有的被他放了回去,有的被他抱在另外一隻手臂……
昏暗的房間中,只見那緋紅色官袍於歷史感十分重的木架之間時而出現時而消失,白朮盯著看有些出了神,再加上一晚上沒睡,精神開始變得有些飄忽,敘述起事情也是顛三倒四條例不輕,好在君長知似乎一心沉浸於尋找某些卷宗中,難得沒有出言擠兌。
白朮將那天她在屋頂上聽見陸雙與銀鈴姐妹的對話重複了一邊,期間嘴巴一滑一不小心便說出那銀鈴是都尉府錦衣衛指揮使雲崢的青梅竹馬的事實,這話一說出口,她猛地一愣,忽然被驚得清醒了下,抬起手拍了下自己的嘴巴。
“啪”地一聲,架子後面的君長知聽見,收拾卷宗的動作一頓,轉過身,透過架子的縫隙處看向此時坐在閱卷桌案邊滿臉懊惱的小鬼,面無表情地淡淡道:“又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人,誰沒幾個打小一塊兒看著長大的玩伴,又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你這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仔細沒旁的事兒也給你們指揮使惹一身腥。”
白朮想想也是,雲崢老大都沒說什麼呢她在這瞎擔心個屁,一時間,居然沒意識到自己就這麼輕而易舉被君長知的一倆句話安撫得放下心來。
此時她注意力又被陣清甜的香味吸引了去,順著那香味,她這時才看見在桌案的另一邊,居然有一不斷冒著白色水霧的、在燭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