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新兵營十五分之一的人,而現在,對她抱有不友善態度的還有剩下的十五分之十四。
包括那該死的百戶長。
最開始由那百戶長站在高處,給新兵鼓舞士氣,暢想未來,告訴他們未來會根據表現被分入步兵營和騎兵營,其中步兵營又有弓兵,盾兵等等……
說到盾兵的時候,誰都知道那是開戰前衝最前面的髒累要命活兒,那百戶長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強調了這是體格稍強壯但個子矮且腦袋榆木之人的最終歸屬,說著說著就看向了白朮,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力氣小又矮的,連盾兵營都混不上,只能在哨防塔混口飯吃,若是還眼瞎,那就真沒辦法了。”
白朮聽見身後十五分之十四的人鬨堂大笑。
她抬起手撓了撓臉,如果目光能殺人,這個百戶長已經死了一萬遍。
她笑了笑:“我以後要去騎兵營的。”
她話語響起,身後笑聲戛然而止,幾秒後,又“轟”一聲炸開,比剛才更響。
彷彿她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
白朮撇撇嘴,心中暗道:有眼不識泰山。
而這作死的百戶長不僅要拉白朮的仇恨,也沒忘記很敬業地在新兵面前拉拉對於西番人的仇恨——在他說到西決皇子面惡心惡,身矮如侏儒,臉上長滿疙瘩時,白朮默默地轉過頭去看了眼他們的頂頭上司——虎嘯營副統領的表情,而他的表情則是沒無表情。
哪怕那百夫長汙衊他老家的人在大商邊關地區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也是眉毛都不帶抖一下,心理素質過硬。
但是白朮一點也不懷疑下一次上戰場的時候這個百戶長會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因為她能感覺到當那個西番人目光從唾沫橫飛的百戶長身上掃過的時候,把目光並不是真的就是“輕描淡寫”的。
白朮下定決心下一次真的有機會上戰場,她會好好盯著這個傻逼百戶長,不是為了救她的命,而是為了能夠順其自然地抓這西番人個動手的現行,順利成章演個戲,幹掉他。
白朮正琢磨著這事兒的可行性,那邊不知道自己腦袋已經只連著脖子上的一層皮似的完全不穩的百戶長結束了講話。
開始操練。
最開始的當然是調整站姿和儀容儀表,這對於作為皇家門面來說的錦衣衛來說是日常中的日常,白朮沒想到光這兩項錦衣衛的基本功她都能被這莫名其妙鳥不拉屎的山區小官挑出一堆毛病——
先是嫌棄她的儀容儀表,問了三遍她套著個水桶是準備幹嘛來了,白朮沒吭聲,盔甲太大又不是她的錯,她準備來幹嘛和她穿盔甲好不好看半兩銀子的關係不成?
嫌棄完衣服又嫌棄她站軍姿腿夾得不夠緊,媽的,皇帝都沒嫌棄過她站姿有問題,不高興她還能躺著呢!
劈頭蓋臉訓完白朮後,那百戶長終於暴露了自己的心聲:“女人家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裡相夫教子嫁人生娃,跑到男人堆裡來拖什麼後腿?我們見過的血和沙場,你們這些個見識短的娘們夢裡都不敢想!”
百戶長語落,身後一堆叫好聲,唯有白朮所在隊伍包含她在內二十二人鴉雀無聲,那見識過白朮一巴掌能把人嘴打歪真功夫的人是個個屁都不敢放,同情地看著不遠處那些一臉興奮叫好的人。
白朮也沉默。
只是想你們見識過的血和沙場我是沒見過,不過直男癌這種生物,今天算是一飽眼福,看了個夠。
此時見她悶聲不吭,那百戶長似終於爽快,大手一揮讓白朮帶頭,拉著整個隊伍進行長跑訓練,白朮這才抬起頭撇了他一眼,這一眼中極淡的蔑視讓那百戶長微微一愣,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是不是他的錯覺,原本站在他面前的人已經與他擦肩而過,跑了出去。
訓練總是要循序漸進的,大多數來參軍的也只不過是尋常做做農活兒的普通人,所以他們今日的長跑只不過是圍繞校場跑上十圈,然後訓練弓箭、□□、刀劍等一般武器,選擇合適自己的武器型別,再往後,訓練強度會才慢慢提升,也會正對個人情況開始進行分小隊聯絡。
就像錦衣衛三十餘人,每人擅長武器各不相同,所拜師傅也各不相同,揚長避短,這比統一佩戴一種武器,一鍋踹的軍隊確實科學不少,北鎮王年輕時候就在沙場怕摸滾打,多少還是有些用的。
白朮一邊跑一邊想這些有的沒的,三圈下來雖有流汗胸悶,卻也還並無大礙,直到她再往前跑兩步,一不留神踢到個趴在地上的傢伙差點絆倒,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追上了越拖越長的隊伍末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