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白朮自然是被教訓了一頓。
只不過當時的情況是雲崢趴在床上皺著眉教訓人,都尉府二十八號錦衣衛同志搬著一張小板凳坐在旁邊捧著臉聽得一臉認真做深刻檢討狀,雲崢本就身上疼痛難忍,再一扭臉看見身邊那個眨著眼滿臉“然後呢”的小鬼,頓了頓,忽然就沒有了繼續教訓人的欲.望。
“你出去吧,今兒不是還要出外差麼?”錦衣衛指揮使轉過頭面朝床內側,“順便讓紀雲進來給我換藥。”
“喔,皇上讓我和十八盯著那些個西番人呢,他們出宮了,但是還沒走,看著一副準備常駐的模樣。”白朮想了想說,“不過要是換藥的話我還是有……”
“不要你。”雲崢想也不想一口回絕道,“你這毛手毛腳的,勁兒還大,我這身上一大半傷都是你下手沒輕沒重的功勞,還敢勞煩你換藥?”
“……”
雲崢聽見蹲床邊那小鬼一下沒了聲音,下意識地將腦袋轉回來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這會兒那小鬼正閉癟著嘴滿臉受傷地看著自己,他頓了頓,忽然就對昨天天德帝的遭遇感同身受起來,除了屁股疼還覺得頭也疼了起來,於是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隨即道:“這是什麼臉,醜死了……我開玩笑的,你出去吧。”
白朮站起來拍拍屁股,活動了□上的筋骨,渾身“咵嚓咵嚓”響,好像她每擰巴自己的腰一次,身上就能有零件往下掉似的——十來歲的年紀本來應該算是身子骨柔軟的時候,她這反倒像是老太太似的,隨便往哪兒坐一會,再站起來就渾身痠疼。
做完了舒活筋骨的運動,再抬起頭時,白朮發現雲崢老大又是一臉準備教訓人的模樣,於是這一次她完全不準備再繼續逗留,屁滾尿流地就衝出了房門……這會兒雲崢的房門口守著她師父還有十八,兩人正低低地說著話呢,見白朮出來,紀雲交代了幾句出外差時候千萬要小心,那些西番人有些手段,儘量離遠點兒說什麼聽不見就算了之類的話,就轉身進了屋子,白朮整理了□上的裝備,將腰間歪歪斜斜掛著的繡春刀以及象牙牌扶正了,跟著十八一塊兒前後腳出了宮。
……
西番的使節住在驛館裡,生活多姿多彩,平日裡不老老實實在驛館裡待著,盡在街頭閒晃,正巧這會兒又是中秋前後,街上雜耍賣藝的走了一撥又來一撥,央城街道上倒是比平日熱鬧了許多……
耍火叉的動力利落踏實活潑,引來一陣陣喝彩;弄中幡的幡幅飄展,鈴聲叮噹;還有耍花壇的,刷雜技的,禽戲木偶戲的,街上那是掌聲喝彩聲不斷,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以西決二皇子為首,其餘的人包括那天那個死肥豬似的西域和尚在內一干人等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東看看西看看,那個西決似乎對捏麵人和木偶戲特別感興趣,停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手藝活,待身後的人忍不住上來在他耳邊耳語半晌,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白朮和十八貓著腰走在房頂上,跟著他們跟得腰痠背疼,白朮好歹還能看看熱鬧瞭解瞭解古代人民民生樂趣,對這些早就不新鮮的十八那是從頭抱怨到尾,奈何這些西番人真是體力好得過分,從街頭走到結尾,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在路過一個射箭有獎品的攤子上時,原本他們是頭也不回到打從那兒淡定路過,忽然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吸引了西二皇子的注意力,於是他又倒著原路退了回去。
蹲在房頂上,白朮翻了個大白眼的與此同時,她還聽見十八在她的身後滿滿不耐煩地喘了口氣粗氣。
一副小宇宙就要爆發了的模樣。
都尉府自然也有急脾氣的人,比如十六、十七、十八這*三人組,就是年輕氣盛十分沉不住氣的典型。
而此時此刻,並不知道房頂上已經有兩位等自己等得不耐煩的鷹犬,西決二皇子淡定地無視了自己帶著的那一幫子手下滿臉的無奈,退回那射箭遊戲的攤子跟前,跟那個攤子比手畫腳地說了些什麼,最後指向了頭獎那玩意——那是一個圓敦敦,盤膝而坐,懷抱獅子的泥娃娃,民間又叫大阿福。
“……這西決皇子怎麼娘了吧唧的,這種玩意他也稀罕。”白朮嘟囔了聲,見著這西決已經開始掏錢準備射箭了,琢磨著好歹能歇息一下,於是抹了把汗找了個樹蔭藏好一屁股蹲了下來。
“稀罕也沒用,這可是央城腳下,武館多如牛毛,你覺得那弓箭不調整過可能嗎?這小攤販又不是銀子多燒得慌來搞感恩回饋福利的——你看你看,落了吧!”十八一邊嗤之以鼻一邊挨著白朮坐下來,兩人排排坐在房頂上,抱著膝蓋看著西番人被小攤販坑,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