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整,但是脫下來那靴子,看見裡頭雪白得比外面的雪還乾淨的襪子以及撲鼻而來的薰香氣時,她覺得自己完全多慮了——差點忘記,在她面前這人可是皇帝。
那襪子以及靴子怕是打從穿上到現在,都沒怎麼在地上走過,走哪都有人抬呢。
白朮一邊想,也就不嫌棄了,一邊轉身將那雙尊貴的靴子擺在馬車的塌子下面擺放好,轉過身來,一眼就看見天德帝靠在軟墊上張開手微微揚起下巴:“繼續。”
白朮:“……”
這姿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要抱抱”,白朮的眼皮子跳了跳,強忍下了一巴掌糊上去的衝動,湊上前,很耐心地給那人解開外袍釦子……
白朮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樣跟這皇帝湊得那麼近,這會兒馬車又在雪地裡走,晃晃悠悠的,她必須一隻手撐在馬車壁上,另外一隻手單手給皇帝更衣解釦,而天德帝就坐在那裡,任由她折騰——這姿勢也是滑稽得很,若是現在誰開啟馬車門,恐怕是一眼就可以看見一名錦衣衛半跪在馬車裡,保持著“霸道總裁”的姿勢,將那當今天下最尊貴的人禁困在自己的手臂與馬車牆壁之間。
白朮矮,孟樓高,所以這會兒哪怕是一個跪著一個坐著,兩人的臉還是捱得極近。
近到白朮覺得呼吸都不自在了。
鼻息之間,滿滿都是皇帝身上的龍涎麝香,燻得人頭暈腦脹。
最糟糕的是,皇帝穿的衣服還跟普通侍衛的不太一樣,哪怕是一顆釦子的做工也極為精細,等到解到最後一顆盤口,白朮已經滿頭是汗,指尖在那明黃色褻衣掃過不小心觸碰到那人的下巴,似乎是感覺到天德帝稍稍一頓,白朮垂下眼,隨即撒開了手,後退道:“卑職笨手笨腳,這活兒怕是做不好,要不叫個大姑姑來……”
“用不著。”
天德帝懶洋洋地掃了她一眼,自己輕巧地將那最後一扣子解開了。
那輕巧勁兒,白朮看得額角青筋一跳,將天德帝在心裡罵了一百遍。
這時候,只見準備歇下的天德帝拽過毯子,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見天德帝脫了衣服也就蓋著一層薄薄的毯似乎是擔心他著涼,想了想轉過身撥弄了下他們身後地塌子下面放的暖爐,正認真搗鼓呢,就感覺到那長手長腳的人踢了踢她的腰間,白朮回過頭,挑眉:“萬歲爺?”
天德帝還是用那懶洋洋的強調“唔”了一聲,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忽然道:“還是有點冷。”
白朮“哦”了聲彎著腰站起來,準備往外走,這次輪到天德帝挑眉:“哪去?朕讓你走了?”
“萬歲爺不說冷麼?”白朮莫名瞥了他一眼,道,“卑職去讓內務府的再端個火盆子來。”
“不用,塞那麼多悶得慌,”天德帝半瞌著眼挑剔道,“朕就是腳冷,你過來。”
白朮吭哧吭哧地蹭過去,還沒來得及蹲穩呢,大一雙大腳就伸了過來——白朮傻眼,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接,這時候也不知道天德帝壓根是故意的又或者是正巧不巧馬車晃悠了下,總之白朮微微一晃將那雙腳抱在懷中,人也跟著重心不穩地一屁股坐在了軟墊上,抬起頭正想說些什麼,卻感覺到,躺在塌子上的人將腳往她懷裡揣了揣,又拉扯了下一旁的毯子蓋在身上,一臉舒坦地閉上了眼。
白朮:“…………”
這他孃的幾個意思啊?
雖然聽說過什麼少女的腹部最為柔軟溫暖,古代也有帝王專程讓軟綿綿的姑娘給自己捂著腳養生健體,然而……那他孃的不都是民間謬論?被這麼描述的皇帝可不都是個昏君形象?這天德帝倒是夠肆無忌憚的啊……白朮抱著他的腳,感覺他探進外面一層厚厚的侍衛冬服探進來,正想掙扎,又被對方及時的一記刀子眼瞪老實了,同時,她感覺到透過薄薄的白襪,那腳上傳來的冰冷溫度,貼著薄薄的內襯保暖服都能傳到她的小腹上——還好天德帝不算太過分,只是隔著內裡的襯衫沒再繼續得寸進尺。
否則白朮不保證自己是不是就有狗膽剁了他的腳。
而這會兒,莫名其妙就成了人肉暖腳爐,別說白朮願意不願意,她總不可能揣著一對大腳丫子在這兒坐著等到天德帝睡夠了再回去吧,動了動唇,正想說些什麼,忽然又聽見天德帝說:“怕閒著無聊,同朕說說話。”
白朮:“…………”
說啥?談一談“每一天都想順手弒君的職業生涯規劃”?
天德帝閉著眼,動了動,看那臭德行像是舒坦的恨不得想打呼嚕似的,半晌又問:“之前書房說過的話,你還記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