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生又那麼喜歡她,偏偏媽媽就是那麼固執。唉!”卓太太忍不住對丈夫抱怨,頗有點無可奈可。
說者無心,聽者難免有意。卓瑤臉上的溫婉,垂掩在強作不以為意的陰影裡,笑顏有些勉強。她抬起頭,極力表現出一種明朗。轉開話題說:“來吃些水果吧!這蘋果很香很甜哦!我到後頭把皮削一削,很快就好。”語氣接近俏皮,很有種天真的女兒態,和平日的嫻靜氣質,小有一點不諧調。
“不必麻煩了,我待一會就要回去。”卓晉生對她俏皮的神態微笑起來。
“是啊,先擱著就好,不必那麼麻煩。大家現在都在忙,也沒時間吃東西,晚點我再讓他們自己打理。”卓太太介面說:“對了,晉生,你要回去的話,就順便載小搖回去。”
“我知道。”卓晉生點頭說:“那店裡的事就麻煩舅舅和舅媽,我們先回去了。”
“我們”——聽卓晉生嘴裡說出這麼一句原是象徵“兩人一體”的語詞,卓瑤低眉一笑,笑不露齒,遮掩著內心微然的喜悅。雖然這句“我們”其實並不代表任何意義,她聽見卓晉生這麼說還是很高興。
“舅舅、舅媽,我跟阿晉哥先回去了。”她含露一點笑對卓英生父母周到地打聲招呼。
店外的街道,熙攘熱鬧;尤其陽光,湊興地跟著喧擾,想將人烘焦。走到哪,都有一個長長短短的影子跟著,亦步亦趨,調皮找熱鬧。
卓晉生的背影在陽光下不期然地流露出特殊的情調,灑看一道道的金色光,燦亮得讓人望眼睜不開。卓瑤抿著唇,默默注視著他的背影,望著望著,極突然地上前踩了踩他的影子。
“怎麼了?”卓晉生停下腳步。
卓瑤笑著搖頭,挽住他的手臂。
卓晉生表情溫和,一貫的是包容。連聲音也都是溫柔的:“怎麼了?怎麼突然像個小孩子一樣?”
“沒甚麼。只是我們好久沒有像這樣子手挽著手一起走路了。”
當時年紀小,箇中有個中的心情;,也或許連“心情”是什麼都不甚知曉。記憶,是過去的一種存在,情感的一種存在;在這種天清日和的日子裡,撩起人一些淡淡的往日情懷。
卓晉生想想笑說:“的確,是過了很久。也難怪,又不是小孩子了。”
“是啊,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卓瑤語淡意長,幽幽地。她抬起頭,逆光對著卓晉生,暗藏的一些迂迴在眼裡頭。“我已經長大了,阿晉哥。不再是個小孩了。”
似乎意有所指,言外之音一種不確定的期待。
陽光中飄有一些灰飛塵埃。卓晉生伸手一揮開那些燦金似的浮游,連帶地抽回被卓瑤挽撬著的手。
“你的確是長大了,小瑤,不再是從前那個小妹妹。”仍是那樣地溫和親切。從小、到長、到老,這或是他待卓瑤的一貫態度。永遠的態度。
這個“永遠”,細水流長,是一種心情的不會更改,一種青梅竹馬的固定關係。箇中有他們共同堆積的過去。
“對了,小瑤——”他朝左右看了看,順勢轉開話題。“就你一個人出來嗎?阿非呢?她有沒有跟你一起來?你知不知道奶奶又叫她做甚麼了?”
卓瑤很快搖頭,掩飾住隱約浮現的失望。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知道的,奶奶不許我們管沙小姐的事情。”她拉著卓晉生反朝著市場另一個方向走開去。不知是不是忘了,並沒有提起沙昔非在等候的事。
“奶奶也真是,何必跟阿非那樣過不去。”卓晉生搖頭,似乎對卓老太有些不以為然。
“阿晉哥……”卓瑤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腳步,有點吞吐。試探著問道:“你……很喜歡沙小姐吧?”說著略略臺起頭,窺視著卓晉生的表情,眼神多探。
“怎麼突然問我這個?”
卓晉生沒做正面回答。卓瑤默默朝他望著,眼臉慢慢地、慢慢地垂下;照在她身上的陽光也慢慢覆陰了一片乍然的雲影。
“你一定很喜歡她,不然你不會為了她跟奶奶鬧得不愉快;你也不會不聽奶奶的話,不先通知奶奶,就自己作主跟她訂婚。我說的對不對,阿晉哥?”
“也不完全是那樣。阿非是我的未婚妻,奶奶故意為難她,跟她過不去,我多少總得幫她說說話。再說,她沒跟我抱怨已經算是不錯了,我這個做未婚夫的當然也得對她表示一點關心,不然就太說不過去了。”卓晉生一言一語出口得那樣自然,像煞在說真心話,連話裡附著的感情,也自然得沒有任何張作的痕跡,好像他心裡真的無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