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夜空中出現閃爍的霓虹燈,轟鳴聲也越來越清晰,周眉滿懷希望的站起來,卻被秦霄拽住:“別急,起飛前還要歷行檢修……放心,我們直飛桃源機場,省下很多時間。”
“謝謝……太謝謝了。”她實在無話可說。從其他機場臨時調過一架飛機,顯然不是容易的事情。人命關天,她以為藐視特權還是要分清時候,此時除了真心感謝之外,唯有一些愧疚。
“別客氣,”動用的是父親的人際關係,幫的也是父親朋友的女兒,在他看來天經地義,“一起走吧。”
“你……也去?”周眉結結巴巴地說,“工作那麼忙,算了……”
“林教授是我父親的好友,我必須看望一下,”秦霄耐心解釋,“你又從沒有去過市裡,人生地不熟……”
周眉早為自己在列車上的失控舉動而羞愧,聽他這麼說,低下頭,輕聲辯解:“我可以處理好的……”她又不是三歲小孩,連問路都不會?他的口氣卻象幫助一個未成年人。
秦霄笑了,剛才她要跳火車的情形又在腦海中浮現。雖然浪費時間,但這一趟非去不可。不然她一直神情恍惚;慌慌張張下,難保不會做出更驚人的舉動。
兜了一個大圈子,一切又都回到起點,倘若知道有今天,她一定後悔當初的決定吧?秦霄看著她沮喪的面容,突然想到“命運”二字:有時候命運就喜歡捉弄人,尤其是自以為聰明的人。今天這個觀點再次得到印證。
第十二節 研究報告(1)
吳悠昨天晚上趕稿子到凌晨兩點。因此當床頭電話在六點鐘就響起時,她只想拔下電話線。市內的賓館條件差些也就算了,連服務都這麼糟糕?大清早轉什麼內線?
“喂,哪位?”她打著哈欠問。難道又是主編催稿?他最近在美國考察,卻從不管兩地時差,想什麼時候催稿就一通電話打來。不少人羨慕記者是自由職業,趕稿的辛苦有誰知道?而且時不時會遇到危險,據說這種行業目前已是第三大危險職業了。
“吳悠!三分鐘之內你要不下來,我就衝上去……”電話那頭怒氣沖天,把吳悠的睏意全部趕走,剛想到危險,“危險”就到了,“眉眉?你在哪?你已經到了?稍等……稍等……”她手忙腳亂地穿衣服,實在不可思議。聽林教授說周眉去了西安,她昨天晚上打的電話,今天早上就能到?太快了吧?
下樓之前吳悠已恢復鎮定,不忘給周顛打了個內線電話,他和攝影師田風一同住隔壁房間。因為周眉跑了,他們無法住進秦人村,反正公款消費,索性在市內找了這家最好的賓館,租了一輛越野吉普,每天往返於考古現場。她認識林教授,平時旁敲側擊的蒐集新聞材料,應付差事。多一個人擔當好友的怒氣,總比她一人面對好。
賓館的大廳內,一女孩走來走去,面色氣得通紅。同來的男子相比之下冷靜得多,但明顯也很不高興。
“你可不可以冷靜些?別走來走去的。”秦霄在十二小時內看到了周眉兩個極端。剛才她還傷心欲絕,現在怒氣非同一般。
“冷靜?”周眉聲音尖銳,也不管是在公共場合,“我最好的朋友這樣欺騙我,怎麼可能冷靜?!”他們趕到市醫院後,經詢問根本沒有林教授住院的記錄。周眉這才想起藉手機向母親核實,得知她只是有點發燒,昨天到醫院打過點滴後就回考古隊了。沒有“暈厥”,沒有“搶救”,全是吳悠的誇大和捏造。又不是編寫新聞稿件,她怎能開這種急死人的玩笑?
樓上很快飛下一團白影,吳悠特意換了一身潔白的運動裝,看上去清爽靚麗,又回到學生時代:“眉眉!見到你太好了!我好想你!”因為心虛,她的聲音特別諂媚,並給好友最熱情的擁抱。
“你……”強壓一腔怒火,周眉先前準備好的“割席斷交”的臺詞生生憋回去。
吳悠一眼見到好友身後的陌生男士,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我叫吳悠,你就是秦先生吧?我們透過電話的。”她很瞭解周眉的脾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忘性又大,不會過於詰責她,而記者敏銳的目光看出危險可能來自於他,不能忽視。周眉是個喜歡獨來獨往的人,卻跟他跑到西安,現在又一起回來,不知到底什麼關係?吳悠掩飾好奇的目光,並試圖挽回一點好印象,“很高興認識您!”
“不錯……我們透過電話。就是吳小姐讓我轉告林教授病危的訊息,是吧?”秦霄表面客氣,其實提醒周眉:即使再好的朋友,這種玩笑也過分了,她絕不可忍氣吞聲——因為他也間接被耍弄。他並不小氣,但心胸開闊是要分場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