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疑。大家爭論不休,日久天長便分成兩派,誰都想說服對方卻苦於沒有證據,最後竟發展到惡語相向,原本寧靜的小島便再無寧日。仙人後來多次宣告所謂海外陸地只是酒醉的胡言亂語,但人們已不再信他;仙人雖法力無邊卻無法改變人心,一年後悶悶不樂騎鶴而去。後來,先人們為了小島安寧,決定永不對後代提起此事;到如今,這事就漸漸湮滅無人知曉了。”
“原來竟有此事!”含珠驚歎。青年又道:“你猜海那邊會有陸地嗎?若真有的話,有沒有住著和我們一模一樣的人?” 含珠道:“我才不信這些醉話呢!何況即便有陸地,若沒有仙清湖水,人們又怎能活命呢?”青年道:“我看未必,我倒很希望外面有別的人,真想知道他們是怎樣生活的,比咱們更快樂嗎?會不會彈琴做畫?”
“沒勁!長空,你怎麼淨想些不相干的東西呢?我才不管外面有人沒有,只要咱們在島上快快樂樂就好。”含珠一頓,撅起小嘴又道:“可惜這幾天運氣好差,一顆珍珠也沒采到!我看是你太不用心!”長空笑道:“採來珍珠功勞全是你,採不來過錯就全在我?不過談起珠子我倒想起前天聽來的一個傳說。據說湖畔的那根荒廢多年的玉石柱上曾有顆很大的紅寶珠,後來被一對戀人偷去了——”
含珠驚道:“是麼?我還從未聽過有人會偷東西!”長空道:“他們是島上千年來唯一的小偷,後來竟從島上消失了!”含珠又是一驚:“大活人怎會消失?咱們島四周全是海,他們又不會飛,能到哪兒去呢?”皺眉冥想半晌,忽道:“對了,聽說山腰的空靈洞又深又大,說不定他們就藏在那兒!你進去過嗎?”長空搖搖頭:“還沒有。島規說只要滿十六歲就能自由進洞,但那年我去約長風時,他卻說好地方要與心愛的人分享才快樂,想等你倆也滿十六歲時一起進。”含珠道:“長風真是太好了!可…可我和含笑上個月就滿十六了,怎沒聽到你倆提這事呢?”長空道:“嗨,一時給忘了,要不現在就去約他倆。”
兩人沿沙灘轉過一個突出的海角,紛亂的喧鬧聲立刻變得若有若無,一方寧靜的海灣赫然眼前。一白衣少女正獨自趴在沙灘上,一手支著下頜靜靜地望著對面的男子;男子面前的沙灘上是一副未完成的女子畫像。這兩人與長空含珠惟妙惟肖,原來他們乃是兩對雙胞胎,從小不分大小相處甚歡,長大後又成了兩對戀人。長空與含珠擅長琴瑟,長風與含笑則喜歡畫畫。四人中唯有含珠的名字確有來歷,據說她剛出生時口中就含著一顆珍珠,長大後也一直對珍珠痴迷若狂。
“長風,這兒可真靜,就象天地間只有你我兩人一樣。”含笑雖開口說話,全身仍不敢稍動,只怕影響長風的構思。長風點點頭,依然神色專注地畫著。良久,他側頭看看畫又看看含笑,道:“你把左腿支起來試試。”含笑依言彎起小腿,雪白的肌膚正迎著金色的陽光,連細微的絨毛都清晰可見。長風凝神盯了半晌,讚道:“太美了,這姿勢真美!”說著輕輕擦去原畫中的下半身,重新來畫。
長空與含珠漸漸走近,但見長風含笑的額頭已滲出點點細汗,但兩人渾不在意仍專心於畫中。含笑望見兩人先點點頭,長風方回過神來,忙道:“你倆來的正好,看看我這幅畫怎麼樣?”兩人湊到畫前觀看,起初均點頭讚許,但不久含珠便忍不住道:“長風,你今天的畫有點怪。從前你費勁心力追求畫與實物一致,今天卻故意在含笑的身邊添了這麼多想象的蝴蝶,但比例太大,讓人覺得又舒服又彆扭。”長風聽完,急切地轉向長空:“你怎麼看?”長空笑道:“咋看蝴蝶是太大,但若仔細琢磨,正因為有蝴蝶相配整幅畫反而顯得更幽遠,讓人覺得畫中人就象蝴蝶一樣美麗縹緲。這種奇思只怕全島沒幾個人能想得出來。”
長風長出一口氣,一把拉住長空道:“好!剛才我還一直擔心沒人理解這幅畫呢!我從前做畫但求形似,今天忽然想到該求神似。此念一出,頓時就覺得來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猶如脫胎換骨般激動,但隱約又覺得哪裡有點不妥。唉——,若能有更高明的師傅請教就好了。”
四人相覷無言。對於琴畫兩藝,他們已是島上的頂尖高手,再無人能望其項背,哪裡能找來師傅指教呢?
長空沉思半晌道:“我和含珠的琴瑟也是如此。前些天我倆就達到了一種好象是至靜的境界,但不知為何此後就再也無法向前半步,好不鬱悶!我看今年的技藝比賽,你倆一定還會勝過我們再奪全島第一了。”長風道:“過獎過獎。其實我們倒不必太關心誰第一誰第二,重要的是能畫出或彈出讓自己高興的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