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王搖搖頭:“說凶兆,也不全然。”
“何解?”流年一怔。
“吉門被克吉不就,凶門被克兇不起。再兇的兆頭,卻未必不會被林阡和盟主的兇剋制住。”船王輕聲說,“林阡有飲恨刀在手,諸葛其誰武功上就佔劣勢,他陣法雖然無窮無盡,短期內恐怕也不會盡數完善地施展出來,而他的佈陣精要,林阡早在4個月前,就已經著手瞭解了。4個月前,林阡初來黔西,就常常來這裡向我詢問諸葛其誰,可見那時候,他就已經把諸葛其誰列為最棘手敵人了。”
“難怪他隔三差五地來……我還覺得奇怪,為何他要縱容盟主到這裡來,與蘭山這丫頭胡謅你我的事……”流年面上一紅,船王一怔而笑,笑罷,正色而嘆:“將帥之才,理應上知天文,中察人事,下識地理,四海之內,視如室家。他之前身份閱歷,註定他對一些事情難以立即精通,但所幸武功兵法,觸類旁通,如今他雖貴為聯盟之王,可以調兵遣將人盡其才,但自己豈能不懂陣法經略,不解天地陰陽?一盟之主,凡事雖無須親力親為,但也該知一個子醜寅卯。”
“在我所見,已然如此了。”流年嘆道,賀蘭山點頭:“是啊,正是因為林大哥很強,會讓那一向膽小怕事的諸葛其誰一下子有了鬥志,一定會從一而終地跟他鬥下去。說起來,諸葛其誰和林大哥鬥,倒是前者更令我擔憂。”
“正因如此,林阡臨去魔門,我告訴了他三句必須記住的話,切不可逞一時之強,切不可妄自回頭,切不可錯走一步,不僅僅是破陣精要,也是給他的忠告。我要他林阡時刻記住,他林阡是去救人的,不是去挑起釁端的。他逞一時之強、走錯了一步、妄自回頭,都很可能掀起不必要的戰亂和殺戮,我本身,很不希望我的指教,幫助他殺戮……”
流年蘭山皆一愣,想不到,船王最擔心處,竟在林阡過強而殺戮……
第十九章 既來之;則安之
天覆明,微光入深林。
最初見是:淒涼霧間山中草,慘淡天側村外鍾,蕭瑟風邊路口橋。
除卻逍遙景,獨是彼此見彼此。
“吉門被克吉不就,凶門被克兇不起”。破陣過程裡,反覆勝南心頭的也有這句話。不是迷信,吟兒就是福將。原先處處都像是凶門,可是有吟兒在身邊,彷彿何處都是吉,氣氛很輕鬆,所以生、休、開三門即定即準,出入無險,石陣之威亦漸弱漸消漸散無。
一劫已過,石八陣成手下敗將。所謂威脅,分崩離析。
回看壘石數行,只不過是普通路邊石而已。誰能料想,身居其中,竟被困天地風雲,受迫龍虎鳥蛇?!難怪桓溫要嘆息武侯八陣“文武皆莫能識之”,諸葛後人一個臨時佈陣,都教這個常常自詡劍聖的吟兒嘆息,若真繞不出這片迷宮,劍聖也要去見鬼。
卻連半刻勝利都還不及享受,諸葛其誰的厚禮就已經在後面列隊等候——
先一刻:風景是水。崖上瀑布,壑裡溪潭,所有水流,或飄蕩或飛濺,川行不息,之中攜寒毒。
水陣雖兇毒,“虛”是最硬傷。
即使是同別人一起,勝南也當然要對潭瀑設防,更何況是這個一貫忌雨的吟兒?她一看見水勢湍急,就不可能還像平時那般大大咧咧置自身於不顧,因而過水關時,比勝南還要屏氣凝息,一聲不吭。當即,勝南抱守元神,攜刀以實攻虛,水陣頃刻止於二人周密防備之外,妄想侵入半刻。水來刀淹。
但輕易過境,卻不容喘息。
後一刻:風景如火。深山群英,幽谷萬芳,一切火色,或凋零或招展,焰舞不滅,其間潛火窟。
火陣花間藏,不可迷表象。
初至之際,縱使勝南心全然戒備,卻都未料想:花中央有火,借花色殺人。
覺察之時,戰馬幾乎被灼傷。一瞬火坑有如被踩翻,直咬馬蹄不鬆口,勝南強行勒馬而退,烈焰躥上數丈,其境壯闊,驟即如噴。忽而沖天火勢因風轉向,囤積成球直淹過路客,勢必要將林鳳連人帶馬吞噬,見那火球翻覆而來力道非常,速度奇快忽暗忽亮,閃得吟兒身上忽而灰暗忽而通紅,晃得左右搖擺根本分不清來路,熱得遠近空氣皆乾裂膨脹!
吟兒身左氣勢卻更熱,一道盤旋白光貫穿整個視線,看那火球被一刀橫切,迅即難聚。擴散火光,隨之漫布陣中央,當即眼中惟餘一片紅色充斥爆裂。不容喘息,散火又各自聚攏,重新換作千萬縷,或有陣型,赫然陳列,倏忽,已續起攻勢,如龍如蛇,多方圍困,險象環生。卻看飲恨刀刀起,無論火龍火蛇,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