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澤,已經不在了。”勝南輕聲地重複。
“不在了……因為我,她不在了?”痛苦劃破沉默,宋賢的神色裡有太多煎熬,有些記憶,再提起來,本就是一種煎熬。
寒潭傍晚,天色分得很講究,新月雲外飄一撇,餘陽緞上潑滿行。他三人,氣氛忽然變得僵滯而緊張。
“不,她出事是因為我,是因為戰禍。”勝南低聲說,宋賢驀然打斷:“別說了!”他轉過身去:“發生了這些事,以前的記憶,記得還不如不記得!”
“你明明有印象,你只是斷章取義,把什麼都硬怪在自己頭上!”勝南洞悉了宋賢的慚愧,一把將他拉回頭,“她不是因為你才不在的!事實上你更曾試圖挽救她,可是沒有用,連你自己也受了重傷,才會失憶……”
宋賢陡然一驚,如醍醐灌頂,一把揪住他:“那麼,你在何處?為何你不救她?我是你刎頸之交,她是你知己深愛,以你這般高強武功,不會連深愛的人都保護不了,不是嗎?”他猛然像全想通了一般,扔開勝南的衣袖,像七月十七的夜晚,勝南扔開他的手一樣決絕:“我懂了,你不是救不了,你是根本就沒有想過去救,你林阡,為了你戰事的順利,不惜犧牲你自己的女人,達到你想要的目的!”
“楊宋賢,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勝南難掩驚愕,救不了玉澤,是他命中最大的遺憾,他顯然無法忍受宋賢這樣的過分,不禁怒喝:“慕容荊棘竟是這般誤導你?!這女人,真是險惡透頂!”
宋賢臉色也全變:“你錯了林阡,她從來沒有誤導過我一字一句,你不得在我的面前中傷她!”驟然恢復排斥,“我現在,不過是承認過去我是你的兄弟,現在的我,已經和過去沒有什麼聯絡,我也許可以和你做到朋友,最深也只到這一步,你無權干涉我的私生活,更不該去中傷我所愛的人。你原先想跟我講述我的過去,我也聽了一些感受了一些,但是,現在我不想知道了,這麼多醜惡的真相,不知道或許會更好……”
“你若執意信她而不信我,我再怎麼解釋都是捏造!”勝南面色也很不好看,強忍著悲憤,他明白宋賢思想一向簡單。
“你有什麼可以解釋?”宋賢冷笑,“我聽人講,當今世上,論武功已經沒幾個是你的對手,害死玉澤的人再怎樣高強,如果你拼命保護,他也不可能得逞,不是嗎?你當時一定是在恨玉澤,你一定是忽略了她,所以選擇袖手旁觀,不是嗎?!”
是,愛一個人,本就該像宋賢一樣,時時刻刻守護在她的身旁,她遭到危險時,應該第一時間擋在她的前面,然而,他卻給她帶來了危險,他離開她的時候明明也還在恨她。而且,不僅僅是玉澤(奇*書*網^_^整*理*提*供),受害的還同時有云煙。勝南忽然沉默,他明白,南北前十在夔州之役大敗之後,已經盯準了他的女人傷害。
“既然楊少俠想要逃避,盟王要講什麼都是生搬硬套了。”慧如冷冷說。
“我本不想幹涉你的私生活,但那個是慕容荊棘,楊宋賢,你好自為之。”勝南輕聲說,事關慕容荊棘,態度決不轉彎。
“剿滅魔王之後,我就會跟她走。”宋賢冷冷堅持。
“她會比你先走。”勝南亦語氣冷硬,饒是慧如,也聽得心一寒。
像繃緊的弦,明明就息息相關,卻差一點便斷,如果在這弦上可以發出滅絕敵人的箭——卻說不清是箭先發,或是弦先斷?
吳越聽得勝南的最後一句,啞然失笑:“他真這般說?”
“總覺得楊宋賢是故意在逃避,有些話他口不對心。”何慧如回答,“不過,吳當家一提醒,我突然覺得也許他們真的內訌了……”
吳越真恨當時在場的是何慧如而不是自己,慧如對勝南宋賢瞭解不深,以她的經歷去揣摩宋賢勝南的心理,出入偏差是肯定存在的,然而在這個本該調和他們的過程裡,何慧如竟然先行一步了,放著兩個火氣大的人冷戰,這時候如果暴露了行蹤被楚風流的人馬盯上,勝南和宋賢就不再是最佳拍檔。
“糟糕,我本以為,楊宋賢可能恢復了記憶,故意給盟王釘子碰,報復盟王。”慧如回憶說,“我以為他口是心非,想要欺騙盟王繼續對他愧疚……”
吳越搖頭:“他若是恢復了記憶,才不會這樣跟勝南講話,也不會這樣懷疑勝南的本性。以他的性子,要是恢復了記憶,一定是抱著勝南哭,才不會故意地報復他。”
“我……又錯了?”何慧如可憐巴巴地問,教吳越也不忍心點頭說,是,你又做錯了。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