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是,閻王……
使出平生最多的氣力,也沒有阻止得了眼前勁敵拓寬他的戰伐,完顏敬之遭遇到平生最致命一擊的同時,所幸有別的敵人吸引了飲恨刀轉移注意力,才勉強保住一條性命!重重跌落,血已覆蓋了自己滿身滿臉,林阡殺他,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他完顏敬之,竟然不堪一擊到——毫無還手之力!可是,明明不是他的失誤啊,而是林阡……林阡他,殺瘋了……
是,殺瘋了,每一個回合,都太短暫,可是無限享受!
混戰之後,戰局裡只剩下阡一個人站著,提著他以血覆血的飲恨刀,其餘的一切敵人,都橫七豎八地躺著,散落在殿堂到處……
他不是沒有受傷,尚有敵人斷刀留在了他身上,可是任憑他們把刀捅斷了,他都沒有停下來過,對著他要殺戮的一切照砍不誤!直到他的血也伴著他們一起流成河!
阡根本沒有意識,阡不知道,魔軍那時已經有許多跪地求饒,更有甚者已經不聽慕二堅持,把阡索要的所有無辜都釋放了出來,阡不認識來勸阻他的柳聞因,阡在這一望無際的陰暗絕望裡,沒有找到他深愛的他要找的雲煙,他沒有她的音訊,只能一邊痛苦地吼嘯一邊繼續深入尋覓,見魔就殺!聞因一路跟隨卻喚不回他,徒被濺了一身的血!
阡一個人,就可以帶去鋪天蓋地戰雲燹火,就可以把魔門滿門抄斬片甲不留!
殺瘋了,殺到血已經染透了整個視野,卻不感到疲憊。當所有人趕到的時候,那個見機不妙卻逃跑不了的慕二,半條命已經斷送在阡的手上,狼藉之中,這片戰地只留阡一個人獨勝,可是聞訊趕來的抗金聯盟,沒有誰人膽敢去認他!
那是林阡?莫非倒吸一口涼氣:比在幽凌山莊還要恐怖,林阡的眼神,竟如此暴戾!
吟兒滿面淚水,吟兒不敢看,吟兒看了心驚,這個讓一切敵人已懾服,卻也已經喪失了本性的阡……
他們的到來,方使得阡的知覺有所恢復。微微覺醒,阡看見自己正拎著一個已經嚇得魂飛魄散面如土灰的魔人要出刀,那魔人在他飲恨刀下只差毫釐,根本就像只被野狼緊緊叼著的兔子,戰戰兢兢不敢看他深邃又灼人的眼神,那魔人,看他似乎有猶豫,拼了命地連聲哀嚎,嚎叫的是什麼,太悽楚,字字驚魂:“饒命啊魔神殿下,饒命啊魔神殿下!”
在場群雄,誰都聽得一清二楚,一個魔人,在稱呼他林阡為“魔神殿下”?!多諷刺的笑話!
阡半夢半醒之間,將這魔人一把推開,眼神空洞到彷彿是從天外而來。
海逐浪隨後趕到,還不知適才發生的一切,輕聲向阡稟報:“林兄弟,那些無辜大多都平安無事可以走了,可是雲姑娘她,可能已經被移交給了魔王……看來當務之急,是立即掃平魔村!”
阡面色恐怖地,轉過頭陰沉沉地盯著他,嚇了海逐浪一跳,只聽他一字一句,明明鏗鏘有力,為何卻那般苦澀斷腸:“還要平什麼魔?我林阡本身,不就是一個魔?!”
真的醒了,阡,忽然終於懂得流眼淚……
他扔不掉他手裡的飲恨刀,也扔不掉他手上那麼多罪過和人命,一瞬,他記清楚了他適才殺戮的所有過程,他從前作戰時總是回憶不起來的段段空白——那是他想剋制的征戰慾念,可是今夜的屠戮告訴他,他再也沒有能力遏止!難怪魔門的兵卒,連看都不敢看他,他終於也發現他手裡的飲恨刀是如何給敵人挖掘墳墓的,原來戰場上他竟是如此的殘忍無情,他不是林阡,他是嗜血狂魔,他的飲恨刀飲血如酒,餐肉如食!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越來越能征善戰了,越來越強悍了,越來越令對手畏懼了,可是你真的還是勝南嗎?亡國小孩的那滴眼淚,竟從何時起變成了對對手的殘忍殺戮呢?
那一刻,阡再不是阡,失去所有,一無是處。只有痛苦,無邊無際。
醉在起始,即罪;毀到最終,是悔。
飲恨,完成了無數場殺戮,他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刀奴。
當大家把阡從墓室三兇那裡帶回來,他只剩下軀殼,沒有靈魂。
靈魂全給了飲恨刀,抑或者,已隨著雲煙姐姐去了……
雲煙姐姐,如果可以,吟兒真的希望,我是那個被魔門擄走下落不明的人,換得你在勝南的身旁,勝南才不會像現在這樣,走火入魔……
吟兒漫無目的地在林間走著走著,也不知走了多遠,真不巧,又聽見柳五津和路政交談,但他二人這一次,卻是完全出於對阡的關心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