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神色肅然,腰間都配著橫刀。
他目光看向前面的馬車,喊了一句:“阿魚妹妹。”然後翻身下馬,他緩步孤身走來,初秋的風攪動竹林,風讓馬車的帷裳滾動,就像一隻手在掀開馬車的車簾。
孟沛一步一步,不疾不徐走過來。
溫通沒有下馬,他用下巴示意,立刻便有車輦後面的幾個護衛拔刀走了過來,半擋在馬車前面。
“這位便是孟沛公子吧?”溫管家道,“聽說公子曾和莫氏交好,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小姐認祖歸宗,千金之軀,對於和小姐之前的誤會,想來孟公子不會需要在下解釋了吧。”
孟沛發出一聲無需回應的嗤笑。
眼前這個管家他還記得。上一世,城破時候,他曾在高座上看著他吃完了曾撒在他身上的三貫銅錢。
他走向馬車。
孟沛此刻身上依舊是作為客人時的常服,長髮以玉冠固定在頭頂,只有幾縷碎髮垂下,他走得不快,腰間的蹀躞和玉佩隨著行進微動,得體而又質地精良的錦衣袖口上的暗紋隨著他的手按在腰間的劍柄,在晨光下映照出赤金的光澤。
他的手很白,修長的手指按在墨色的劍柄上,更顯出某種蒼白來。
他的臉上帶著微微的笑,但他的眼眸深處是如死寂的黑,看著眼前幾人,溫管家一瞬間背上冒出了陰寒的冷意,那眼神彷彿在看幾個私人。
孟沛走到了幾個護衛攻擊的範圍內,卻沒有動手,而是先看了一眼溫通,似乎在等著他的下一步。
此時溫通的手已經握住了那袋銅錢,按照預定的計劃,他要將把這袋錢砸到這位心高氣傲的信陽侯世子臉上,然後再補上冷漠而又居高臨下的羞辱,告訴他此身不要奢望,接著等著他冒火動手。
這樣的事情本來是他極為拿手的。
但在此刻,他騎在馬上,看向下面的孟沛,他們明明數人圍著此人,他卻感到了一種來自孟沛身上的難以言說的寒意。
這是一種天生的本能,這種本能曾經救過他,做狗起來的人總是能很敏銳察覺到可能給他們帶來危險的人。
他忽的改變了主意。
“但孟公子,小姐想在臨走前見你一面。”
他勒轉馬,老老實實向旁邊讓了一步。
馬車的車伕跳下車來,在地上放好馬凳,馬車停在原地,孟沛踏上了馬車,裡面的人一直都在,安靜極了,他知,她在等著他。
他掀開帷幕的時候,半昏的馬車裡,一眼看到了她的身影。讓他有些意外,她看起來並不是十分害怕。
“季澤哥哥。”她叫了一句,卻沒動。
“跟我走。”他說的是命令的話,口氣卻是陳述句。
但她卻慢慢搖了搖頭。
“季澤哥哥知道的,我不能。”她低聲說,“如果我走了,舅舅舅母他們怎麼辦?”
“帶上他們。”他說。
“可是怎麼走呢?”她問。
“阿魚妹妹不想嗎?”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平和,但那雙漆黑的看不清的情緒的眼眸卻帶著某種危險。溫宣魚毫不懷疑,只要她想,他們很快就可以一起離開這裡。
但不行。
“是一起像流民一樣離開這裡嗎?可是,舅舅舅母他們,孟老先生,還有小莫遠,以後都沒有身份東躲西藏嗎。京都的那些人他們會善罷甘休嗎?就算季澤哥哥帶我們到了綿州,可是綿州的親友他們能幫我們多少呢?那時候,季澤哥哥該怎麼辦呢?”她咬著唇,抬頭看了孟沛一會,“季澤哥哥,讓我走吧。”
孟沛臉上常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