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晚霞給夏季的大別山麓鍍上了一層金黃,在扁擔山下的池塘衝已是炊煙四起,人聲鼎沸,忙碌了一天的村民們開始了一天之中最讓他們享受的一刻:不慌不忙的吃上一頓晚餐,家境好點的還會喝上兩杯家裡自釀的苞米酒。
獵戶徐元匆匆的走在回家的山道上,背後的揹簍裡卻沒有任何獵物,像這樣的空手而歸已是常有的事。打獵的人多,深山老林處又不敢去,怕遭遇大的野獸,都是在附近的山頭轉悠,現在連兔子、野雞、黃鼠狼也是少見了。
徐元在想,明天得在家做個彈弓,實在打不到獵物,打打斑鳩、麻雀也是好的,像這樣空手而歸實在不好意思面對玉芬。她每天早上滿懷希望的送他出門,只盼著多打些野味到集市裡賣錢還債,今天又要讓她失望了。
正想著,忽然聽到路邊有人在呻吟:“這位大哥,救救我,我摔傷了。”徐元撥開草叢,過去一看,只見一穿長衫的外鄉人伏在草叢裡,身邊一個描金的木箱已散開,羅盤、木尺一堆傢什扔了一地。
那人見到徐元說:“我是過路的堪輿師,就是你們說的風水先生。剛從山頭上摔下來,腳崴了,動彈不得,麻煩大哥扶我到村裡找郎中看看。”
徐元看看他的腳,已腫的象饅頭,輕輕的按按,安慰他說:“沒關係,沒傷著骨頭,來,前面幾里路就有個村子叫池塘衝,村子裡有個土郎中,我揹你下去,貼上一塊膏藥,養息兩天就好了。”幫他收拾了箱子,放到自己揹簍裡,拎在手上,另一隻手將他輕輕託到自己背上,那人瘦弱,也不覺得如何吃力。
回到家,挺著大肚子的玉芬聽得腳步聲迎出門來,接過揹簍問:“這位大哥怎麼啦,摔傷了?你快扶他去屋裡躺著,我燒點開水用毛巾給他敷一下。”
那人躺在床上,聽的徐元輕聲的對他女人說:“你去王仲那討付膏藥,我實在不好意思開口了,你是女人家,好說點。”那女人拗不過她老公,期期艾艾的答應著去了。
徐元端了一碗野菜粥、拿著兩塊玉米餅進了裡屋,滿臉歉意的說:“家裡窮,沒什麼吃的,先生將就著充飢吧。”
那風水師看看他屋子,就一張床,一個裝衣服的箱子,也嘆息道:“唉,你們家也確實夠清苦的,我這一受傷又給你們添麻煩了,我這還有幾錢碎銀子,先拿著付了藥費吧。”
徐元連連擺手,慌亂的說:“先生,這萬萬不可,這可使不得,那郎中都是鄉鄰,平時照顧我們慣了,也不差這膏藥錢。”
兩人推辭了會,那人見他死活不肯收,也只得作罷。
玉芬回來,用熱毛巾幫他敷了下,待血脈活絡了給他貼上膏藥,當晚便去隔壁劉大嬸家借宿,徐元在那人腳頭曲著身子湊合一晚上。
第二天早起,那人對徐元說,我得回壽春府了,麻煩你到村子了幫我租輛牛車。唉,看你忠實,實話對你說吧,我家在壽春府,祖上就為別人看風水選墓地,傳到我都好幾代了。這次是壽春府的知府老爺莫大人委託我出來為他老父親選塊吉穴,我昨天在你們扁擔山上看了一下午,你們這池塘衝是塊寶地,迎面向陽,兩山夾一川,是要出貴人的,這樣的地只在書上看到過。而你這房子正好坐落在半山上,象把太師椅鎮壓著那條川,註定這貴人要落到你們家啊。我沒弄明白的是,這樣的地方都是穴地,福佑後人的,怎麼會是住家呢?
你們夫妻倆都是好人,這話你且聽著,千萬別對別人說。要是莫知府知道這塊地,定會將他父親的墳地遷來這裡,你住不成不說,我的小命也沒了。相信我,很快就會有驗證的,一個風水先生一生只要找到一塊寶地,他的眼睛很快就會瞎,過幾年,你們去壽春來找我,我在城南口擺卦攤,如果看到我眼睛瞎了,什麼也別問,那就算報應了。
徐元送走了風水先生,疑惑的對玉芬說:“這兒會出貴人,我們倆怎麼看上去也不像啊,莫非應在你肚子裡的孩子身上?”玉芬來自小集鎮,見多識廣些,答道:“這風水先生沒什麼報答的,有些不好意思,這樣說說寬我們的心,就是能出貴人?還不知道那一代的事呢。”徐元想想,憨厚的笑了笑:“也是,這輩子怕是看不到了。”
這件事很快被他們丟在腦後了。
………【第二章 生計艱難】………
徐元皺著眉頭看著日益隆起的黃玉芬的肚子長吁短嘆,這日子該怎麼過啊,娶黃玉芬,光彩禮就花了二十兩銀子,再打傳送親的、喜筵又花了五兩,置辦被褥傢俱又花了三兩多,自己這些年就五兩多的積蓄,算下來,已經欠了村裡大戶王仲二十三兩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