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裴兄謀取更高的職位?所謂‘內舉不避親’,以裴兄之才,縱領一萬披甲之士,想必也不會弱了蘇將軍的名頭呀。”
裴行儉紅著臉嘆道:“師父他……總說我道行不夠,文不成聖賢之精要,武不就衛霍之將才,正是文不成武不就,貿然而蹴高位,將來會摔得很慘,將來若領兵沙場,將士們跟著我這等半桶水晃盪的將軍,等於將他們帶進了鬼門關,教出這麼個禍國的將軍,亦增了他老人家的罪業。”
李素聞言不由肅然起敬,腦中閃過一個年頭……這傢伙難道是蘇定方從垃圾堆裡刨出來後帶回家養大的?
無論文或武,經驗這東西都是慢慢學來的,實踐方能見真知,講經論道或是領軍擊敵,都是慢慢改正錯誤的東西,學到正確的東西。
蘇定方不提拔裴行儉,或許是真心為了他好,也或許為了避嫌,但李素與蘇定方的想法不同,而且他並沒有那麼多顧忌。
沉吟半晌,李素緩緩道:“才為國用,方可稱之為‘才’,裴兄有大才,屈居小小倉曹未免可惜,這樣吧,如今程伯伯是右武衛大將軍,明日我登門拜訪程伯伯,託他寫一封調令,將裴兄調去右武衛,當然,裴兄是甫入新營,驟居高位怕是不能服眾,先委屈裴兄在程伯伯麾下任錄事參軍,隨侍程伯伯身側,無論有沒有戰事,裴兄都可為程伯伯出謀劃策,諸如練兵,紮營,佈陣等等,以裴兄之才,想必很快會被程伯伯關注,日後前程不可限量。”
裴行儉大喜,急忙躬身行禮,這次拍馬居然通順了許多,一點結巴都不打。
“多謝李公爺舉薦,裴某今生但有寸進,皆李公爺賞識之恩,裴某願為李公爺效犬馬之勞!”
李素笑著攙住裴行儉的胳膊,道:“我只不過是一級臺階,有真本事的人自然看得見它,然後拾階而上,裴兄將來的富貴全是你自己靠本事掙來的,誰都不必謝,包括我在內。”
這番話令裴行儉熱淚盈眶,不顧李素死命攙著胳膊,仍執拗地躬下身給李素行了一禮。
李素許給裴行儉的官職並不高,“錄事參軍”這個軍職有點微妙,說它有權力吧,偏偏沒有具體的職司,屬於那種大營裡到處閒晃,到處指指點點令人討厭的傢伙,說它有權吧,這個職位可以隨時見到軍營裡的大將軍,並且隨時提出自己對軍營內任何事物的看法和意見,行軍打仗時,若大將軍心有疑難不可決斷時,往往第一個召見的便是錄事參軍,聽過所有錄事參軍的建議後,才會擂鼓聚將,做出最後的決斷。
裴行儉以前是倉曹參軍,以後是錄事參軍,雖然都是“參軍”,但其中的含金量卻有天壤之別,一個是管倉庫的,一個是隨時坐在大將軍下首一起煮酒論英雄的,這兩個能比嗎?
旁邊的許敬宗和李義府嫉妒得眼都紅了,他們都是官場老油子,自然知道裴行儉今晚以後便轉運了,只要發揮正常,日後獨領一軍攻城拔寨的日子不遠了,羨慕嫉妒之後,二人眼巴巴地看著李素。
這麼一個與官場格格不入的老實人都得了天大的好處,我們這些早已熟悉官場各種規則的老油子……老成謀國之人,好處一定更大吧?
誰知李素彷彿沒看到李義府和許敬宗無比期待和灼熱的目光似的,慢悠悠地端起茶盞淺啜了一口,然後抬頭看了看天色。
“今晚的風……有些喧囂啊。”李素感嘆。
許李二人眼角直抽抽,要不是看你爵位官職高,早抄起凳子砸得你腦袋有些喧囂了……
攀附的目的是為了吃一口蛋糕,搶蛋糕是個技術活兒,講究眼疾手快,心黑皮厚,四大要素缺一不可,慢一步就沒自己什麼事了。
當然,裴行儉吃到的這塊蛋糕有點莫名其妙,違反了常理……
抬頭看天色是準備結束聊天的預兆,果然,李素感嘆了一句後,便起身朝眾人笑道:“良宵苦短,美酒與歌舞不可辜負,想來公主殿下的夜宴該開始了,咱們這便過去吧?”
李義府老臉一垮,神情失望,卻仍努力擠出笑容,唯唯稱是。
李素與裴行儉並肩走在前面,許敬宗和李義府則走在後面,四人離開涼亭,緩緩朝道觀中庭走去。
走出幾步,後面的許敬宗和李義府有默契地放慢了腳步,距離李素和裴行儉數丈之後,李義府幽幽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道:“許兄,那個老實巴交的裴行儉居然都能得李公爺青眼相看,為何李公爺偏偏對你我二人卻沒有表示?”
許敬宗的臉色也不太好,雖然他是許明珠的族叔,說起來算是與李素沾親帶故,但李素卻甚少與他來往,對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