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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營房坐定,李素將方老五鄭小樓等部曲趕出去,營房裡只剩他和李績二人,李素這才從行李中取出一個十斤裝的大皮囊遞給李績。
正待轉身給李績找個漆耳杯,誰知李績卻亟不可待地拔開塞子,毛茸茸的大嘴對準囊口仰頭灌了一大口烈酒。
李素動作頓時僵住,心情無比鬱悶。
最煩這種不講衛生的人了,你一個人湊著嘴喝了,別人還喝不喝?
李素苦著臉,想了想又從行李裡取出另一個皮囊,拔開塞子輕輕喝了一口。
一大口烈酒灌下去,李績臉色泛起一絲潮紅,齜牙咧嘴半天,終於長舒一口氣,大笑道:“好酒!離京兩月,久不聞酒味,今日倒過足了癮頭,哈哈,好!”
李素殷勤地道:“舅父大人稍待,外甥給您弄點下酒的菜……”
說著李素從行李裡取出一副烤肉的工具,上次的工具被李世民毫不講理地佔為己有,李素不敢討要,只好找了隨軍修理軍械刀劍的鐵匠,重新打造了一套工具。
凍好的羊肉切成片,放在火架上烤,再撒上碾碎的茱萸,小茴香,薑末等調料,一股肉香味頓時在營房的空氣中瀰漫。
李績抽了抽鼻子,然後看了他一眼,指著他笑罵道:“果然是個好嘴的貨,到哪裡都不虧待自己,日子過成你這樣,這輩子算是值了。”
李素笑道:“軍中伙食實在吃不習慣,索性自己開伙,外甥這好吃懶做的毛病怕是一輩子都改不了了……舅父大人您嚐嚐,肉烤得正是火候,比軍中伙食強上許多,用來果腹下酒皆是難得的美味。”
李績拈起一片羊肉塞進嘴裡,燙得直呵氣,然後眉開眼笑,大讚不已,吃完再大灌一口酒,一臉美滋滋。
舅甥二人面對面坐著,一邊喝酒一邊吃烤肉,難得的悠閒享受。
正聊著家長裡短的閒話,忽聽外面一道粗獷的嗓子大聲道:“咦?什麼味道如此香?竟是肉香!哈哈,還有酒味!老夫今日來對了!李素呢?給老夫滾出來!”
聽聲音便知來人,李素面色一僵,接著大驚失色,急忙打算藏起酒囊,李績卻慢條斯理地仰著脖子飲了一口酒,淡定地道:“慌什麼?老匹夫都聞著味了,藏也沒用。”
說著李績忽然扭頭朝營房門外大喝道:“老匹夫休得聒噪!想喝酒自己進來,吵吵嚷嚷的,不怕挨陛下的軍棍嗎?”
門簾掀開,程咬金魁梧的身軀出現在營房內,毛茸茸的臉上佈滿了喜意,搓了搓手,第一眼便看見了李素手上的皮囊,二話不說劈手奪過,先湊近聞了聞,然後仰頭便灌,狠狠一大口之後,學李績一樣拈著烤架上的羊肉,塞了一片進嘴,咀嚼半晌,仰頭又是一口酒,最後長呼一口氣,露出無比爽歪歪的表情。
“驢日的!這才叫日子!”程咬金大笑,指著李素道:“小娃子不厚道,有了好東西不說孝敬老夫,藏藏掩掩的算什麼?行軍兩個月也沒見你露過口風,害老夫白饞了兩個月……”
李素看著第二個皮囊落入狼口虎穴,不由苦笑。
今日絕非黃道吉日,註定破財撞妖……
嘆了口氣,李素認命地從行李中取出第三個皮囊……
於是營房內三人一人手握一個皮囊,就著烤肉下酒,氣氛暫時比較融洽。
李績和程咬金灌了半斤酒後,臉色有些紅潤,這才放慢了節奏,一邊吃肉一邊閒聊起來。
程咬金扭頭看著李素,齜牙一笑道:“小娃子,老夫今日在陛下面前駁了你的主意,是不是心裡不大舒坦?”
李素急忙道:“程伯伯也是一片體國忠正之心,小子怎會為區區小事記恨?小子不敢菲薄,其實我也是一片公心,只是與程伯伯的想法不同,但最終殊途同歸,都是為了大唐王師能贏得此戰,為了關中子弟少一些傷亡。”
程咬金看了李績一眼,哈哈笑道:“你這個外甥嘴皮子實在利索得很,一番話說得四平八穩,而且說什麼都討人歡喜。難怪朝中無論文臣武將皆對他高看幾分,就連長孫無忌那個老不死的都快成了他的敵人了,人前人後也是對娃子誇讚推崇有加,從不詆譭,這為人處世的本事也不知是誰教的,我家那六個小混賬若能學得他三分功力,老夫就算現在死了,程家至少也有三代風光,死也瞑目了。”
笑容忽斂,程咬金的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沉聲道:“其實你的法子並不差,老夫之所以當著陛下的面駁你的主意,不是因為你的法子不好,而是你沒有揣摩到陛下